蛮克苏鲁的。
也许当年歌德走到一片花田里,看着万紫千红的花卉,就和调查员站在轮船的船舷边,凝视着海面之下的八爪鱼大海星差不多的感受。
而空气和水面,则是世界上最有魔力的事物。
它们能点石成金。
当颜色透过空气和水波的时候,会和观察者的心理产生强烈的共鸣,并不断的晕染和发散,形成不同的色彩边界,发生色彩饱和度的转变。
如果这是一堂21世纪的光学课,教授往鱼缸里放水果,让同学们观察,最后就得出了世界上不存在光谱,颜色是主观的不可名状的心理感受这样的结论。那么别犹豫,冲上去,现在就把教授的脑袋按在鱼缸里,让他好好的清醒一下,洗洗脑子准没错。
但这是水彩的艺术课。
歌德喷牛顿是“色彩的暴君”。
那么知道碰巧谁是课堂的暴君么?没错,塞缪尔·柯岑斯。
他总是用暴躁的粗鲁的方式指导学生作画,却用一种堪称虔诚的口吻谈论色彩,像是谈论他那和蔼可亲的祖母。
比起指导学生精准的绘画特定的颜色,更多场合,他是在指导学生画出某种模糊的颜色,搭配以某种特定的感受。
知道两百年前,谁也喜欢这么画画呢?
透纳。
而知道两百年后,谁也想把一种复杂的感受融入笔下的水彩画里么?
他。
顾为经。
——
连续着三天时间。
顾为经几乎都没有踏出房间一步,没有社交,没有休息,几乎没有电子产品。
在一栋闹市区的出租屋里,顾为经过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他就仿佛从学校里失联了一样。
倘若这里是一些混乱的地带,搞不好别人会以为他被人给绑走了。
现在还好。
现在是暑假时间,顾为经过去一年在校园里也过着的是一种安宁平静且足够低调的生活。除了维克托可能觉得顾同学搞不好在外面夜以继昼,夜夜笙歌,夜不能寐的鬼混,担心他会不会纵欲过度以外。
他生活的也无人打扰。
饿了就吃冰箱里按餐盒分好的食品以及面包,渴了就喝水,累了就好好的睡一觉。
卧室里有床,但没有床上用品。
房东太太只留下了一张带弹簧的席梦思床垫,每当顾为经觉得困得合不上眼睛的时候,就合衣倒在床铺上睡一觉。
他的精力全部都融入了房间里的两只画板。
所以。
顾为经睡觉睡的很好。
之所以说是几乎不用电子产品,是因为一些侦探猫方面的事情,他还是会处理一下的。
除了像是临时处理童话相关的事物。
通常来说,顾为经会在每个早晨,定时向树懒先生发一封工作邮件,要是他提前一天晚上就已经写好,那么就定时发送。
之所以说是几乎不出门。
是因为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顾为经还是不得不又出了一趟门,去买颜料。顾为经租房子之前,就做了充足的准备,由于他几乎一天十四个小时的画画,几个常用的色彩,还是被迅速的消耗一空。
……
“先生,先生?”
顾为经头枕在一辆老式的奔驰c级轿车后排的车窗上,耳边听到了司机师傅的呼唤声。
他从沉沉的睡梦之中清醒。
窗户外的晨光之中,汉堡市郊的那间老式小农场映入眼帘。
“我们已经到了。”
uber司机说道。
“这是你的家么?”他好奇的询问道,“开农场的亚裔可不常见。”
“抱歉,我德语不太好。”
顾为经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在手机上付了账单,背着自己的画夹下了车,走到正门跟前按响了门铃。
叮咚。
顾为经盯着门口的摄像头看。
半晌。
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输入密码,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静悄悄,显得非常的寂寞。
曾经连绵不绝的钢琴声,那些盘绕不去的装饰音的音阶尾音还残留在这间房舍里,但没有任何的回响。
就像是一夕之间。
这里房间失去了所有生活的痕迹,仿佛死掉了一样。
“hello?”
顾为经关上门,打着招呼。
“你好,gutenmen?”
顾为经一边向着屋里走去,随手推开走廊上的一两扇门,门后空无一人。
他随着步道一直上楼。
二楼有着顾为经的独立画室,他手里背着的画夹放在画室的桌子上,然后一路向上。直到伊莲娜小姐的书房门前停步。
他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推了一下门,门是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