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阿渺颈侧的穴道,“我一会儿就让他进来。”
心口的痛意,渐渐散去。
阿渺听闻陆澂无恙,人亦平静了许多,抬眼环视四周陈设,“我们是在船上吗”
映月“嗯”了声,低头开始收拣起针囊,半晌,问道“我听说,你跟你哥哥吵了一架”
阿渺怔了怔。
“他来过”
想起离开江原时与萧劭的那场争吵,想起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再想起霰阳关前死去的那些士兵,阿渺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是他让你帮我疗伤的他说了什么”
映月看了阿渺一眼,“他能说什么他到底是帝王,岂能是你随意忤逆辱骂之人”收好东西,站起了身来,“他受不了你那般无礼,又或者被你这一番胡闹吓到、终究还是想让你遂了愿,总之下旨让你跟陆澂就此离开中原,去过你们想过的日子。我若是你,就好好把握这个机会,趁早离开,别再回来了。”
让他们离开中原
阿渺不觉愣住,待回过神想要继续追问,却见映月已经走到了舱门口,推门而出。
门外的陆澂,与映月低声交谈了两句,迅速踏进室内。
“令薇”
两人历经一番生死诀别,此时相拥相见,自是百感交集。
阿渺伏在陆澂怀中,听他讲起自己如何以乾坤十六式破开了城壁、被他带出蛊障,之后再得映月先生医治,竟也足足卧床了一月有余
她惦记着心事,抬眼犹疑问道“我哥哥真答应让我们离开”
陆澂颌了下首,“你休息两日,我们就从吉令乘船离开。”
“嬿婉,还有你姐姐我们要离开了,她们会怎么样”
霰阳关的一场浩劫,数万将士连一句为什么都来不及问,就身首异处、葬身山谷。
这就是五哥曾对她说过的政治吗
假借敌人之名、除掉风闾城最精锐的力量。曾经作为他左膀右臂般存在的安氏,也难逃飞鸟尽良弓藏的命运
“她们不会有事。安氏和陆氏,如今对朝廷不再有任何的威胁力,甚至也都后继无人,必可安然,就连我的异母妹妹阿蘅,也刚被封了县主。”
陆澂沉默了片刻,抬手轻抚着阿渺的长发,缓缓道“其实你兄长他,只是做了一个帝王必须要做的事。换作是我,也不会任由着安氏的实力超越皇权”
阿渺心中泛寒,摇了摇头,“可你不会平白无故地杀那么多人。”
陆澂牵了下唇,“所以我做不了帝王,最多做个岛主罢了。”
阿渺禁不住被逗乐,紧绷的情绪稍稍和缓了下来。
她心里清楚,若非因为自己的缘故,陆澂未必做不了帝王。只是,坐在那样的位子上,人,真的能快乐吗
“靖远侯府的兵权虽被削,但安侯地位特殊、又曾教导养育过你兄长,有生之年该享有的尊荣不会减少。而如今天下一统,所有的权力集中到帝座之下,朝廷忙于休养生息、推行新政,今后数十年里,都不会再起什么风波。”
陆澂将朝局之事娓娓述过,低头看着怀中一直沉默不语的阿渺,良久,轻声问道
“你是舍不得离开吗”
阿渺回过神来,“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根本无法想像,在经历了这些事之后,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五哥。
而且,就像映月先生说的那样,或许五哥现在对她心存愧疚、愿意放他们离开,若是现在不走,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
她伸手环住陆澂的腰,紧紧贴到他胸前,“我们马上就走吧。中原的事,我再也不想管了。”
有了映月先生施药相助,阿渺恢复得很快,到了第三日,人已经能下床活动如常。
因为之前昏迷的时候、就被送到了吉令船埠,此刻出舱便是面朝大海,一派的汪洋浩瀚、神气开阔。
就连心情,也不觉地畅快了起来。
送他们离开的海船,是一艘双桅的帆船,轻巧却结实,还能装下不少的行李。
到了离港那日,高序奉御命前来,指挥着士兵又送了些物件上船,说是主上赐下的礼物。
最大的一只箱笼里,装着阿渺小时候的那些宝贝,布老虎、布娃娃,还有从前在天穆山学武时,萧劭从北疆送去的泥偶、皮影
另外一个像是首饰盒的匣子,造型很是精致。阿渺拿在手中,正要打开,却见高序将一名抱着孩子的妇人唤了过来。
“小舟”
阿渺欣喜地唤出声。
小舟已经过了周岁,胖嘟嘟的长大了不少,此刻被乳娘抱在怀里,睁大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望着阿渺。
才过了多久,这小子居然就认不出自己了
阿渺上前逗弄着孩子,见他倒也并不认生,便伸手抱过,扭头看向高序,斟酌问道“是主上,让你带小舟来跟我告别吗”
高序神色沉肃,行礼道“主上给这孩子赐了国姓,叫萧行舟,跟董家再无关系。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