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遇害的噩耗。一急之下,索性放弃了好不容易打下的祁城,退兵回到风闾城。
安锡岳听儿子讲述完京城沦陷始末,也认定是暴民作恶、弑君乱国,打算主动请旨清剿祈素教。然而这个时候,建业皇廷却传来了要他即刻入京述职、并交回江北和关中兵力的旨意。
“还好五殿下及时赶来了我家侯爷才没中那陆老儿的计”
徐氏气哼哼地说道“风闾城一向奉建业为尊,朝廷说什么就是什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听他们说沂州的是伪帝,就老老实实地封了边境,要不是五殿下冒险过境,将实情告诉我们,我家侯爷怕就要死在建业城了只恨真相没有早一点大白,凭白让你们遭了那么多罪,还有程娘娘”
提到程贵嫔,徐氏不禁抹了下眼角。
她出身不高、举止又有些粗鄙,嫔妃贵妇们明里暗里难免有讥诮之意。唯独程贵嫔温柔亲切,从未流露出丝毫轻视嘲讽的神色。生的女儿,也同母亲一样的客气有礼,还曾不顾危险地冲进蜂群救了嬿婉。徐氏是打心底里、真心地喜欢阿渺母女。
安思远也跳了出来,“都怪萧令露跟我瞎说让我以为你死在宫里了不然我早就把你们救出来了”
长大了一些的他,身形拔高,神情动作却没怎么变,张牙舞爪,一双灰褐色眼珠依旧是亮晶晶的。
嬿婉也帮哥哥作证“我哥担心死你了,在路上捡到你染血的裙子还哭了好久后来也想冲进宫里确认的,可惜被人打晕了”
安思远面染尬色,手伸到背后猛拽了下嬿婉的辫子,干嘛老提他的糗事
徐氏瞅见儿子,猛地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张罗着就要带阿渺下山。
“先前五殿下只说你住在寺庙,不能打扰,被我软磨硬磨逼问了这么久,才终于松了口。我瞧着这里破屋烂院的,没什么好住的,殿下还是跟我去风闾城,自自在在的,也安全”
她话没说完,躲在外面听了半天壁角的卞之晋从窗户跃了进来。
“放屁谁敢带小狸走”
他习惯了管阿渺叫“小狸猫”,时间长了,就简化成了“小狸”。
卞之晋挥着双臂,像只护崽的老猿,“没学会玄门的七十二绝杀,没见过我师父,小狸就不许下山”
徐氏祖上做过马匪,也算半个江湖人士,并不胆怯,直接跟卞之晋针尖对麦芒地吵了起来,从屋上的破瓦、到他衣服上的破洞,把天穆山说得一无是处。而卞之晋向来不把身份官职什么的放在眼里,也不管阿渺是什么出身,看人只看武功强弱,直嚷着要徐氏跟自己比武,谁赢谁带小狸走
最后还是阿渺劝住了两人。
她自己,是不想走的。
虽说也曾暗暗腹诽过师兄的“残暴”训练,但心里明白,要想实现报仇自保的心愿,不下苦功是不行的。再者,她了解萧劭。去到风闾城那么长时间,却拖到现在才告诉徐夫人自己的所在,想必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身为亲睹过建业宫变的孩子,她也很难相信安侯真如徐夫人所说的那样,没有一点点的顾虑、就选择站到了大皇兄这边。
既然五哥没有传话让自己去风闾城,那她便不能去给他添麻烦
徐氏见阿渺无意跟自己下山,劝说了半天,最终也没有勉强。
她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不愿强逼着她。所幸这几年南朝忙于整肃内政、稳定人心,又忌惮着安侯手中的三军,一直不曾挥师北上,因而边境一带还算安宁。天穆山虽地处南境之内,若走水路暗河,亦是不难抵达。徐氏返回风闾城之后,时常置办女孩子的衣物用品、让人送来,又让安思远兄妹有空便来探望阿渺,陪她一起读读书、背背经文什么的。
安思远对读书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
他更喜欢看阿渺习武,看她身形灵活地同时避开从不同方向击来的石子,看她以一根树枝穿透满树落下的黄叶,不觉一脸的惊喜
“我早就说过,你天赋异禀,天生就是武学高手”
阿渺这几年下来,却早已明白,所谓天赋、不过只是锦上添花而已,若不是靠着复仇的信念支撑,她和白瑜,很难撑得过那么严苛的训练。
尤其是当两个女孩都年满了十二岁之后,身体上与同龄男孩的差别渐渐明显起来。某天白瑜扎桩的时候,下身突然浸出了一股鲜血,惊得两人目瞪口呆,不知道练功练久了、竟然能练出血来
最后还是甘轻盈把两个女孩带去了自己的居所,给白瑜换了衣服,又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叫作月事。
她盯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女孩,叹道“我早就知道,卞之晋那个木楞子教不了你们他走的是刚猛的路数,一拳一脚用的都是狠劲,所以四十来岁的人就弄得像六十岁的老头小时候跟他学点基本功还行,现在大了,再让他按照自己的经验来要求你们,迟早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