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嬴倓脸色大变,“你莫不是疯了”
箳姬垂下眼帘,已知晓父亲是没胆子帮她了,当即换了口吻,又恢复了惯有的温柔神色,“阿翁慌什么,只是个假设而已。”
嬴倓冷着脸,“早自卫鞅变法时起,秦国的宗室就已算不上什么宗室了,这几年,废封君,夺封地,划郡县,你又不是不知,昌平手握相邦大权,朝中楚人势大,不要异想天开,惹祸上身。”
“女儿明白,如今少府又出了这档子新规,女儿自府中带来的旧人悉数被打散,这种情形之下,还能有什么作为”
嬴倓长叹一声,“我知你心气高,当初一意孤行非要进宫,为的就是”
“为的就是大秦不再出现下一个芈八子,下一个华阳。”箳姬冷声打断父亲未说完的话,给了自己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那时年轻,她爱君上,奈何君上心中只有大秦,只有天下,待她有了儿子,才知爱慕一个男人是何其狭隘,做女人就该如宣太后那般做男人的主,叫天下男子俯首称臣。
妘姬端着丽奴新做的甜汤,责怪臭儿子不会待客,“怎不叫少君多坐一会儿,汤水都没吃上呢,多香啊,扶苏肯定喜欢。”
公子高瞥自己老娘,“大兄一来,你就躲开。”
“我我我我不是去梳头了吗”
“尽找借口,你头上那一撮毛该怎么翘还怎么翘,梳过才怪”
妘姬一听,慌忙跑到镜前,见发髻上果有一撮头发没挽牢,堂堂齐国公主支楞得像个村姑,羞得她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瞧见你不说,故意看我出丑,你是我亲生的不是”
“你说你要梳头,我以为你知道。”
“你没脸见人了我”
公子高踢了一下脚底的玩具箱,“我还没脸见人呢,好东西都让那些夫人顺走了,害得我只能送给大兄一个破偶人。”
妘姬一脸不解,“什么偶人”
公子高气呼呼,“一个破烂木偶。”
“就胡说吧你,我的箱子里都是珍珠宝石,怎么会有木偶。”
丽奴越听越不对,上前询问小公子,“公子可看清了,是个什么样的偶人”
嬴高搔搔脑门,跟她比划,“就是一个这么大的木头小人,上面还有字呢。”
“可看清写得什么字吗”
“好像是己未,丁未什么的。”
饶是妘姬粗枝大叶,此刻闻听也吓得花容失色,几乎当场软倒在地。
丽奴急忙奔上去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主人,“夫人”
秦栘出了漓泉宫,没有急着回章台,而是径直来了侍丞的所在,少府新规实施以来,各宫的宫人皆由侍丞统管,连带各宫的侍丞也一样定期轮换,这制度有好处,也难免有坏处,好处是各宫之主不能再无底线地役使宫人,坏处则是一些不知根底的人,容易生出是非。
他对老爹的后宫一点兴趣也没有,也不想掺合女人之间的事情,瞧见那个木偶的时候,他的心情简直要多复杂有多复杂,毕竟就连成本最低的古装剧都已经不敢再写这么糊弄人的剧情,到了秦国,他也只能安慰自己,不管怎样,这是个连吃饭嚼几下,睡觉头朝哪儿都得占卜一下的时代。
他从漓泉宫带出来的那个桐木小人,上面写了扶苏的生辰八字,看得出是匆忙之间制出来的,还不如剧组的道具做得精致,当然不会是妘夫人,否则也不至于堂而皇之地把东西拿出来,余下便只有宫中的侍人又或者前来拜访的其他宫里的夫人。
无论是谁,既然放了这个东西,必然是要想办法让人发现的,若他猜得不差,稍后便会有宫人前来通报侍丞,若是能不理会,此事他根本不想理会,但汉武帝一代雄主,尚能因巫蛊之事株连十数万人,既然看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过少君”
“侍丞不必多礼。”
“这么晚少君如何过来了”
“我稍坐片刻,等一个人。”
“少君要见何人,奴这就去将他叫来。”
“不劳侍丞,他应当马上就会来了。”
果然,不消片刻,秦栘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乘着夜色,远远朝这边走来。
待来人走近,他认出申生,吃了一惊。
少年看见他,也一下子顿住脚,吓了一跳。
侍丞见这无知侍人直着眼睛傻站在原地,当即开口呵斥,“见了少君,因何还不行礼”
少年反应过来,慌忙拱手要拜。
“不必多礼了。”秦栘神情异常严肃,“这月你在哪宫值守”
少年低着头,半晌不作声,侍丞恼恨地在旁催促,“哑巴了不成”
申生只知道有两道锐利的目光钉在他身上,他缓缓张开口,抬眼望见对方眼中的神情却又吓得哽住了,他想起昨日小公子说要将他凌迟车裂的事情,依旧心有余悸,“漓漓漓泉宫。”
“可我昨日见你,分明是在步寿宫。”
此事侍丞知晓,忙作解释,“少君,步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