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宫后,钰安公主站在甬道上没走。
天色越发阴沉了,冬日的厚云沉沉顶在头上,似乎要覆灭整座皇城。
她抬头望着天,握紧了袖中的双拳。
父皇偏信谢衡之,母后和太子哥哥也与他情同一家。
如今连太后都无法钳制谢衡之了吗
不行。
她堂堂一国公主,决不允许这种奸臣祸国殃民。
既然太后不管,那她来管
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公主,势单力薄的,又无背后靠山,能找谁帮忙呢
脑海里闪过一张张面孔,最终她也只是叹了口气。
一个个的,无非都是谢衡之的走狗罢了
哦,对了
有一个人,对谢衡之的恨意不比她少。
钰安公主双
眼一亮,立刻叫人备车,马不停蹄出了宫。
亦府。
亦昀又挨了一顿打,因为他昨日先是对谢衡之的夫人出言不逊,又在太子妃面前失态,后来还和薛老夫人扭打起来抢回了碎成两半的牌位。
可谓是丢人丢到家了。
不过亦昀这两年挨打就像吃饭一般,倒也不在意,养个两日便恢复如常了。
他此时正在自己房里修补牌位,身旁摆了一盆鳔胶,用掉了一大半,却始终无法将牌位严丝合缝地粘合起来,急得已经满头大汗。
每每失败一次,他都要在心里诅咒谢家十八代一次。
忽然间,一个涂了彩漆的石子儿从窗外飞了进来,砸到他脚边。
亦昀躬身捡起来,鬼鬼祟祟地张望四周。
确定屋外没有人盯着他后,他将牌位藏到床底下,然后翻窗溜了出去。
一路猫着腰走到梨沁园,从小门钻进去,在一处荒芜的石山后,果然见一个蒙面女子站在那里。
亦昀上前弓腰行礼,还未开口,钰安公主就拦住了他。
“说过多少次了,在外不可行此大礼,引起别人注意可怎么办”
亦昀没再坚持行礼,只是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公主找我何事”
见他如此颓丧,钰安公主挺起胸脯,郑重其事地说“本宫想到了对付谢衡之的法子。”
亦昀果然抬起了脑袋。
但他眼里却装满了怀疑“当真”
“自然当真”
钰安公主转过身,面朝杂草丛生的荒地,一副稳操胜算的模样,“如今谢衡之只手遮天,单凭你我想扳倒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她转过头,目露精光“硬碰硬自然是不行的,我们应当另辟蹊径,从他枕边人入手,套出他的把柄”
亦昀不解地眨眼“枕边人你说他老婆”
钰安公主点头。
亦昀眉头蹙得更紧“那毒妇心思深沉,你我如何能套出谢衡之的把柄”
钰安公主没说话,只是伸手轻拍亦昀的肩膀,意有所指道“那就看亦小公子的本事了呀。”
亦昀“”
明白钰安公主是什么意思后,亦昀猛然跳开一丈远“疯了吧我死也不会去勾引那个毒妇的”
钰安公主见他如此气急败坏,也一把扯了面纱。
“你不想为你姐姐报仇了”
亦昀绷直了身体,瞪眼望着钰安公主许久,咬牙道“那为何不是你去勾引谢衡之,岂不更直接”
钰安公主“荒唐本宫可是有未婚夫的人,而且本宫是公主,不要名声吗”
也对。
亦昀垂头想了想,又忽然抬头。
“那我便不要名声了吗”
钰安公主反问道“你还有什么名声”
作为户部尚书的儿子,亦昀虽算不上
这上京头号纨绔,却是出了名的废物。
长到十七岁,既无功名在身,又娇生惯养走不了武官的路,肉眼可见的前途渺茫,成天还只知斗鸡走狗,毫无上进心,哪个高门大户乐意把女儿许配给他
反正已经不会有什么好姻缘了,拼了自己的名声去给自己姐姐搏一个公道,有什么不可以
亦昀大概也是考虑到了这些,愣怔地想了半晌,踌躇道“可谁都知道那毒妇痴恋谢衡之多年,我我如何能成功”
钰安公主见他松动,连忙趁热打铁“谢夫人痴恋谢衡之,不过是因为自小生在江州,没见过什么男人罢了。”
“如今她嫁来上京半年有余,日日足不出户,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乱花渐欲迷人眼吧”
她上前两步,又笑吟吟地说“何况,亦小公子的容貌可不比那谢衡之差半分。”
亦昀半信半疑地摸着自己的脸颊“当真”
“自然当真”
钰安公主信誓旦旦道,“那谢衡之成日惺惺作态,老气横秋,如何比得上亦小公子这等鲜衣怒马少年郎”
亦昀的自信心在钰安公主几句夸赞中急速膨胀,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眼神。
“那我便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