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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秋怔怔低头望去,浑身血液却仿佛在一瞬间冷却。

跪在她左手边的粉衣少女,甚至来不及为自己求饶一声,已被那红缨枪穿胸而过,倒在血泊之中,身体抽搐不止。

“”

她甚至并不知道她的名字。

只记得在马车上时,这少女也曾哭着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在西京等太子殿下接她回去。

可她再没有机会活着回到东宫了。

“如何看来区区一条性命,还不值得太子思量。”

燕权观察着魏咎脸上神情,再次举起手中长枪。

怜秋听见耳边风声,后背顿时爬满冷汗

“且慢。”

正想着恐怕下一个去投胎的就是自己,忽然,却有一道女声自身旁响起。

“燕将军,你是否忘了,你母亲萧氏也是魏人。江都萧氏,就是这么教你凌虐女子为乐,一身本领,独向弱者挥刀的么”

燕权听她提起萧蝉,登时神情大变,手中长枪毫不犹豫调转方向,抵住女人后颈。

“贱婢,岂敢辱吾生母”

枪尖锋利,几乎瞬间见血。

可宋雪嫣不曾闪躲亦不曾畏惧。

只望向城楼方向,与那面若金纸的少年遥遥对视一眼。

“殿下”

半晌,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妾虽女子,不敢忘国。若要殿下因顾惜妾身而抛国本,断性命,妾,宁求一死”

宋雪嫣道“我父宋旸,年仅二十有三,即战死于北疆沙场,英年早去,我宋家男儿个个从军,有几个不曾亲手杀过燕人,手中不曾染过燕人的血妾不惧死,只感念殿下深恩东宫六年,妾,未尝有一刻不欢喜。”

“阿嫣,叩别殿下。”

说完,她缓缓跪倒,以身伏地。

纵使燕权暴怒之下,手中长枪从她后心猛地贯入,她仍维持着这一动不动的姿态。

鲜血如注,从胸口滴落,她的身体在抽搐,却不曾哀叫一声,直至断气。

这是属于东宫良娣,宋雪嫣的一生。

永安九年,五月十五,燕军围城逼宫。

时太子仁厚,特许东宫良娣宋氏、良媛顾氏、承媛聂氏,共十六人秘密出宫,赴西京别苑。奈何燕人诡诈,众女半路遭截,燕人挟之叫阵于城下。又以良娣宋氏,少有贤名,常伴东宫之侧,刚烈尤甚,死而不屈,时年二十有一。

太子当夜哀之泣血,满宫皆惊。

六月初一,皇城破。

六月初五,征西大军归,魏、燕两军战于赤水。

“陈阿刀”

“陈阿刀,是不是你小子阿刀”

这日傍晚,陈阿刀领着一班手下浩浩荡荡走出夕曜宫。只仔细看,那脸上却分明写满挫败,越想越气之下,竟又忍不住抽出佩刀,泄愤似的往宫门口那石狮子上狠划上几记。

此刻忽听有人在身后喊他,他当即回过头去。

那人却已一瘸一拐奔来,二话不说,将他抱了个满怀。

“你小子是我我牛贵啊你不会忘了吧小时候咱俩一块挨了婶子多少打”

“牛牛大哥”

陈阿刀一对虎眼瞪得老大。

老乡见老乡,难免泛起思乡情,在宫门前便闲扯了一通家常。

只牛贵问他如今高就,陈阿刀挠着头、却是一脸的不好意思,说自己十五岁从军,在军中混了几年,到现在也不过混成个什长。

“可恨我不讨上峰喜欢,那厮唯恐我立了军功越过他去,只派我留守魏都,整日领着一班手下在宫里找人”陈阿刀忿忿道,“那魏太子又不是什么插着翅膀的鸟人,究竟能跑哪去说不定是早就死了扔乱葬岗里呢”

“结果就因为那什么长生大人一句话,宫里前前后后搜了一个多月可眼下你看,连地里埋的粪都给掘出来了,竟还是连个影子也没找见依我说,就是白费功夫”

“阿刀,小心慎言,”牛贵听得表情一变,连忙提醒他,“长生大人乃世之奇人,岂是我等可以妄议的,如今连燕将军都敬他三分。若不是他神机妙算,我们和魏人这场仗,可不定能打得这般顺利”

牛贵和陈阿刀不同,他本就是在赤水关与魏人交战时受了伤,这才被送回上京养病的伤兵。

陈阿刀心急立功,更是连连向他追问战况如何。

“还能是什么你看我这样子,也不像是打了败仗回来的。”

牛贵却只笑着摆摆手,神情中难掩骄傲之色“想来过去魏军的确强悍,军中能人不少,但他们从辽西一路赶回,风餐露宿,早都病的病,伤的伤,哪里能跟咱们这兵强马壮的比又被长生大人算准时机埋伏,赤水一战,打得那是节节败退,不瞒你说,这会儿都快退到梵江边上了。赤水如今是真的赤水河都给染红了”

“咦,不是说那魏人皇帝是在世杀神,所向披靡怎么这次竟”

陈阿刀撇嘴道“罢了罢了。还以为那征西大军真有本事,原来也不过就是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