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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重来一遍甚至,宁可付出远比那时更加惨痛的代价,也要不惜一切将她带走

英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有时,她醒在他的肩上,听见他呼哧如风箱般急促的喘息声。

他背着她,穿行于荆棘密布的山路,一言不发。

有时,她亦醒在马背上,闻得到腐肉的气味,和几乎扑鼻的腥气。

她知道,那是他身上伤口再度崩裂却得不到及时处理所致。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依旧只是把她护在怀中,紧攥缰绳、什么也不说。

直至她再抗拒不住汹涌睡意,沉沉睡去。恍惚间,似又做了个久违的梦。

梦中的他们仍是少时模样。

上元灯会,张灯结彩。

她的兄长也像这样、把她背在背上,抱在肩上,只为让她能挤在人群中,看清前头顶缸唱戏的热闹情景。

她看得欢了,不住拍手鼓掌,又低下头去,把前头在唱什么、演什么,一一说给他听。

阿兄,你说沉沉以后长大了,也学上一门手艺活,赚到银子来、给你买珍宝坊最好的蛐蛐笼子,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那玩意儿么

不好。

那,学唱戏听说戏班子的方班主,一年到头,赚得可多呢比阿爹还多

也不好。

怎么什么都不好

连着几句话都被兄长想也不想地否定,她不由气恼起来。玩闹心起,又拽过他两鬓头发来玩一时扯高,一时往两边拽成须须。

结果手上没分寸、一不小心用大了力气竟似真拽疼了他。

听得谢缨“嘶”声叫痛,她心里一跳,慌忙松开那两缕头发,转而紧捂住他两颊。

阿兄,疼么沉沉给你捂捂,捂捂就不疼了

谢缨摇了摇头。

却没头没尾地,又冲她抛下一句阿兄只是不愿叫你做旁人眼里、逗趣讨赏的玩意儿。

什么

是了,在那梦里。

谢缨还是江都城中“作威作福”的小霸王。

而她,也还是一顿能吃三碗饭,白胖到被邻家虎头笑话嫁不出去的小姑娘,骑在兄长的肩膀上,翻过墙,看过戏。

还以为能在他身边,就这样安安稳稳、做一世长不大的谢家芳娘

阿兄,沉沉弄疼你了么怎么不说话

英恪你竟然还活着。

暌违数年,她望着他的脸。

那张本该最叫她安心、信赖、甚至在梦中描摹过千遍万遍的脸,竟仍有一瞬不可抑制的恍惚。

“怎么,我没死,叫你失望了”谢缨却听出她的话外有话,兀自低声笑道。

说话间,以指腹仔细揩去她嘴角血痕。

见她眉头紧蹙、摆头挣扎,又不露痕迹地撤开手指,转而摸向方才随手搁在床边的食盒,从里头端出一只犹然冒着热气的雪白瓷碗。

这气味

沉沉紧盯着那黑咕隆咚的药汤,脸色微变。

谢缨却并不急着将那药递到她面前,反而一派老神在在,把药汤凑到嘴边吹凉。

“你又要给我喝什么奇奇怪怪的药”沉沉问。

她一脸戒备,浑身绷紧,随时准备把那药碰倒或踢翻,心道害她这一个多月昏多醒少还不够又来

“自然是迷魂汤。”谢缨却仿佛没看见她脸上那惊弓之鸟般悚然表情,依旧慢吞吞地答。

“你”

“喝了便会重新把我当作你阿兄,助我成事,最好,再帮我亲手杀了魏九你信么”

“”

话落瞬间。

显然,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她下意识向床内侧缩去,与他拉开两臂距离。

还要再退、手臂关节竟被抻到轻响。她眉头紧皱,痛得闷哼一声,却仍是坚持用脚勾住旁边锦被、一把盖在身上,拼命将半边身子裹进里头,足把自己裹成一只长虫,这才罢休。

“你想都别想。”干完这一切,被子里瓮声瓮气传出一句。

谢缨闻言,面上似笑非笑,垂眸瞥她一眼。

很快,却又转开目光,看向手中波纹轻晃的药汤。

“为何”

许久,方才轻声道,“我刺人一剑,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他说,“但魏家小儿也险些杀了我。”

“妹妹,为何你只恨我,却从不想想我亦只差一步,便真的死在他剑下”

他既敢在重兵把守下夜闯皇城,自然已算准了届时能够全身而退,做好万全打算。

却不料,千算万算,一个双目已盲,双臂负伤的瞎子,竟能将自己逼到那般地步。数百招拆下来,亦只能强借地形之利险胜半步。

说,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居心何在为何假扮谢缨

假扮

谢家既无家世渊源,尹问雪更隐退多年,平生并无亲传弟子。他所习剑法、亦早失传于江湖你又为何精通此道,甚至青出于蓝

得陛下谬赞,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