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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跟紧那解十六娘,如您所料,她今夜果真乔装打扮,随太医院院士陆德生夜探朝华宫,一个时辰后,方才独自离”

“那她又如何与魏璟扯上干系”魏咎冷声道。

话落,不知想起什么,眉头一瞬攒起不符年纪的深痕。

未等男人应声,他已披衣起身,厉声冲外道“来人”

“世子深夜外出,两人一去一回,阴差阳错打了照面。她不知何故,竟一路跟随,直至息凤宫中”男人欲言又止,“废后疯病发作,将世子打伤,亦是她扑上前去以身阻拦”

魏咎正匆忙低头穿衣,闻言,动作忽的一顿。

手指骨节被捏的“咯咯”作响,可他似毫无察觉,脸上神色依旧平静。

许久,方才扶着一旁矮几站稳。

任由殿外侍女鱼贯而入,矮身跪下、为他更衣他自幼少眠少梦,挑灯夜读亦是常事,身边服侍的宫人早已习惯,顶着眼下明晃晃的乌青,亦不敢有半句多言。

只一息功夫,寝殿内已然烛火通明。

“”

魏咎望着那摇晃的烛火,失神良久。

末了,却猛地摆手,挥退殷勤上前、有意为他引路的侍女,转身大步踏出殿门。

黑衣男子一语不发地跟上。

一后一前,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快步穿行于寂静的宫宇之间

自前朝祖氏,至先帝在位,空置足有近二十年的东宫,原本,是年满十六的一朝储君,方可在出宫建府后居住。

然而,魏咎不过三岁时,便被“赶”到了这里。

偌大东宫,比邻皇城而建,宫墙两隔他要入宫,甚至并非“回”,而是“去”。

理应在父亲羽翼之下取暖的年纪,他已自己教会自己,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储君无外乎是踏着父亲的脚步,三岁可知天文,四岁开百石弓,五岁作治水论、艳惊四座,七岁可预政,纵横捭阖。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奇怪,毕竟,他是父亲不,魏弃的儿子

魏弃之子,天赋奇佳,如神子降世,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若非如此,他凭什么出生便被立为太子

若非如此,他为何被寄予厚望,可以肆无忌惮地接手权柄

时间过去太久,以至于他时常忘记,三岁以前,他其实曾与父亲同吃同住。

承明殿中,阖宫上下的字画古物,在被魏弃发病毁去之前,都曾留下过他或多或少的回忆。

那些年,除了打仗时不能带着他,其他时候,魏弃几乎不曾离开他半步。

他的字,是魏弃手把手教的;

他读的书,认的师傅,学的武艺,都由魏弃事事经手。

无论再忙,哪怕出征在外,亦从不假手于人,宁可一封接一封的飞鸽传书,也要为他一一安排妥当。

尽管,魏弃真的很少同他说话。

是了。

寸步不离,吃住一起。

但大多数时候,他们这对奇怪的父子,却只是呆在同一个地方,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有的时候,若他不主动开口,他们甚至好几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哪怕说了,也是僵硬的、冷冰冰的几句“例行问话”。

陈缙给你的策论题目,做得如何

秦不知教你的剑法,杀意太重,不可滥用。

你母亲的祭日将至,启程江都前,去见见你外祖母和舅舅。

好像多说一个字,多说一句话,满溢却陌生的,不属于他们这种人该有的“温柔”,便会灼伤了彼此似的。

只是那时,魏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也早已习以为常直到魏璟的出现。

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自己的这个便宜“表哥”尤其是,眼前这个捏着一只土气的金锁嚎啕大哭,灰头土脸、瘦得干巴的小屁孩,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哪里有半分“小皇孙”的影子

他实在讨厌过于闹腾的孩子。

而与他一般年纪的孩子,又大多闹腾。所以,结论便是,他讨厌魏璟。

只是不屑于表露出来罢了。

他讨厌魏璟总是哭笑随意,讨厌魏璟做什么都有人兜底,讨厌魏璟可以做个愚蠢的人却不被讨厌。

尤其,他更讨厌

兰若

又来了

你看,这是你母亲送给我的,魏璟献宝似的凑上前来,给他看手心里躺着的、那只划破一条残痕的金锁,姑姑说,就是这把锁保住了我的命,是姨母冥冥之中救了我。

可是姨母不在了,我报答不了她了,我所以兰若,我就报答你吧你说好不好

他真当自己看不明白他那拙劣的讨好伎俩么

魏咎心下嗤之以鼻。

本该头也不回地离开,两脚却不知怎的,像生生钉在了地上。眼神一眨不眨,盯着那只陈旧又老土的金锁。

正面,刻着“长命百岁”,背面,刻着“福寿安康”。

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