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恍惚间,似挣脱了药性、恢复理智,春光旖旎间,仍是近乎虔诚地俯下身来,亲吻她的额头那是一个与情欲无关,却充满爱怜的吻。
可惜,她清楚地知道,他仍是在透过自己看向另一个人。
我会带你回江都。带你回家。
魏骁说不要嫁给魏弃,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妻子,没有人能再把你从青鸾阁赶出去那些害你的贱人,我会杀了他们。
一个都不放过。一个,都不
赵明月脑中轰然一声。
直把她炸得浑噩如鬼,连赵二赵五慌忙踹门而入的动静也未曾发觉
她命人故意将他们引来,本是希望他们能代以“见证”,向魏骁逼婚。
谁能想到,到最后,他们却成了她一生中最大耻辱的见证,成了魏骁后来手握底牌、威胁她放权于他的见证。
而她当面无法发作,也不能发作从她做出这个草率过头的决定开始,她与魏骁便彻彻底底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背过身去,却如泄愤一般,寻机烧毁了魏骁与上京秘密通信的所有来往“证据”。
尽管她明知那并非皇室密函,上头盖的,是魏骁的私印。
信中写的,则是他恬不知耻觊觎“弟妹”的证据。
可她仍是借着为他销毁他人话柄的借口,将所有的信付之一炬。
“可我若不烧了它所有人,不对,总有人会发现,他们迟早知道你对那女人的想法,她是你的弟妹她是魏弃的女人。你怎能罔顾人伦你就不怕被天下人口诛笔伐,不怕被那些迂腐的文人戳脊梁骨”
“罔顾人伦。”魏骁一字一顿地重复。
末了,却笑着反问“那又如何我想要的,穷我一生也要得到;我不想要的,便是喂到嘴边,也弃若敝履。”
赵明月脸上一白,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
许久,方才颤巍巍抬起头来,看向他不觉烧红的眼底。
那分明是一片沸腾的杀意。
“如若不是你,”魏骁轻声道,“在魏弃闻讯赶回上京之前,我本该更早地做完了,我原本要做的事。”
比如,趁着朝华宫无主,抢先一步、偷梁换柱。
比如,让她假死后,以另一个身份陪伴在自己身边。
这些,他本该都做得到。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把一切都毁了。
谢沉沉,她死在与前生无二的冬日,死于剧毒。
据闻,死相可怖,惨不忍睹。
世人皆以为,七年前,他得知上京发生的那场惨剧,一瞬仰天长哭,哭的是自己的父兄受戮,是天下将乱,一切已成定局,他不甘臣服,所以,扭头沦为“乱臣贼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哭的,是他的妻。
他本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本以为,一切尚有转机,以为魏弃能护得住她,来日,待他登顶九五,仍有无数办法,可以把她夺回手中。却,他终究还是迟了。
命运让他永远迟了最关键的那一步
于是,之后的每一步,便都步步皆错,无可挽回
“可毕竟,你是我的妹妹。”
魏骁忽的蹲下身去,轻抚女人颤抖不已的脸庞。
“你,也是辽西的王姬。”
他眼底幽暗,话似叹息“你说得对,你不能嫁,不能走,更不能离开辽西半步。”
七年来,他早已摸透辽西这二十万大军的底细,深知倘若粮草军需充足,与魏炁一战,并非全无胜机。所以,倘若不得不战,又何必怯战
他不是龟缩求存的赵二赵五,相比于辽西,亦更牵挂那张远在千里之外,却可在瞬息之间动摇山河、主宰一切的龙椅。
只是如今,他还需要时间,将赵二那群人的势力尽数收归手中为此,自然需要一步缓兵之计。
“阿蛮,你的确不能嫁。”魏骁道。
说话间,目光却望向门外一轮悬月盈空,今日,正是满月。
家好月圆时啊
辽西王姬的择婿大宴,挑的,的确是个上好的黄道吉日。
只可惜,明月盈缺不由人,苍穹之下,世人的命运亦从来不由自己掌控。
怪只怪,性命不足贵;
怪只怪,人上人压死万般人。
“你不能嫁,但是,有人可以,”他说,“阿蛮,我会替你安排好一切,而你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务必安分一点。”
他的手轻抚过她脆弱的脖颈。
拇指上,玉色的扳指,泛起润泽的莹光。
“明白我的意思么”
“”
“从今日起,阖府上下,闭门谢客。”
魏骁蓦地拂袖起身,“非我准许,不得迈出王姬府半步,若有违逆”
“我、我不会违逆。”赵明月怯生生道。
男人闻言,脚步一顿。
却终是没有回头,大步离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