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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到第五层, 已忍不住双手合十向漫天神佛告饶,自觉脑袋被那一堆首饰压得厉害,又悄悄解了头顶步摇藏进袖中, 勉强爬到第七层, 却依然累得气喘如牛更别说, 等爬到魏骁登高望远的十三层塔顶了。

到是到了,人只剩下半条命也是真的。

魏骁早已在窗边布茶静候她多时, 听得身后呼吸声凌乱、脚步沉重,却始终没有回头。

只等她在身后站定,复才指了指茶台对面为她备好的竹椅,淡淡道“既来了,便坐吧。”

沉沉“”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她内心抓狂不已,拖着犹如灌铅的双腿,一步一挪,总算挪到这位高贵的摄政王大人跟前。

见他“沉迷”沏茶,兀自低头不语,索性,便也毫不客气地一边揉着酸麻的腿,一边拿眼角余光、打量起这久未见面的“故人”来

别说,左看右看,脸倒依旧还是她记忆中的那张脸,不曾因岁月变迁而添上皱痕或丝毫疲态。

反倒是那道横贯他右眉、自眉尾蜿蜒至眼角的刀疤,如今眼见得淡去不少,令他原本俊秀的面庞褪去几分杀伐之意,倒显出几分内秀温和的意态。

青年墨发披背,红衣玄袍。

红虽艳,盖不过玄色深沉;玄色虽浓,却亦因那底衬的红而显出几分秾艳。

沉沉想,她也算见过他许多面。

少时白衣温文的笑颜也好,成年后浑身戾气剑指杀伐的冷酷也罢,甚至在“梦”里,她亦曾亲眼见过他缠绵病榻、命不久矣时的老态,唯独,却没有见过这样高高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

分明他就坐在自己的面前,状若彬彬有礼地待客沏茶。

但前生今世,加在一起,这却是第一次她忽的意识到她与眼前这个人,已是彻底陌路了。

不再做谢沉沉的她,没了那些前尘往事的挂牵,在这些故人面前,也不过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过客而已。

她忽的有些失笑。

“十六娘。”而魏骁听见动静,抬手为她倒茶。

到此刻,终于舍得开了金口“少时一见,如今,竟转眼已是十年。近来可好”

虽是问好,可话音之平静淡漠,犹似对解十六娘这四年的昏迷不醒毫无所知。

如若此刻坐在他面前的是“真”的十六娘、殷殷切切期盼着他一句关心的怀春少女,沉沉想,这会儿,想必会是很伤心的吧

只可惜,她不是。

还好她不是。

“一切都好。”

所以,她亦只是点点头,温和地回答“多谢关心。”

话落,四下寂静,只听得茶水滚沸、玉盏轻碰的细响。

沉沉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迟疑良久,仍是端起吹凉、有模有样地低头抿了一口。

“好茶。”她没什么话题可展开,又讨厌死寂的气氛,只好没话找话地随便夸了句。

其实她的舌头并不金贵,喝不出茶水好坏,于她而言,茶水亦不过是苦一点的热水罢了。

魏骁却笑,反问她“好在哪里”

“呃。”

“佛在眼前,不宜奢靡。这不过是最普通的粗茶。”

什么叫马屁拍到马腿上这便是了。

沉沉一口茶水哽在喉头,上不上,下不下,憋得满脸通红,心说好你个魏骁,不愧是你。

“易为眼前事所迷而不见本质,是人之常情。十六娘,你自幼如此,”魏骁却道,“看来到如今,也未有改变。”

“”这是未有改变的事么

分明是你有意兜着圈子引人跳进去,好借题发挥罢了。

沉沉心里门儿清,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装作一副“受教”的表情,冲他点点头“摄政王说得是。”

魏骁手中动作一顿,有些稀奇地挑眉看她。

沉沉只好又一脸无辜地看回去不是你爱教训人的么

怎么别人听了你的教训,你又看着不满意了

“摄政王”

“你从前总学着阿治叫我三哥,”魏骁道,“病过一回,终究是长大了。”

他也许是无心之语,随口一提。

沉沉却心口微动,惊觉自己似乎又不觉跳脱出了“十六娘”的壳子、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低头装起鹌鹑。

殊不知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在魏骁看来,正是从前解十六娘最“常用”的招数之一。

于是,眉心顿蹙。

原本还存有的一丝打趣之心烟消云散,他不再同她绕圈子,直接便入了正题。

“今日一见,知你身体康健无碍,我心中也宽慰许多,”魏骁道,“犹记数年前,你被贼人所掳,阿治深夜求到我门前,彼时,我亦曾派下暗影卫封山搜寻数月,却始终一无所获。没想到,最后竟是你一个弱女子强撑着从贼人手中逃脱、自己寻了回来”

沉沉深谙“天上绝没有白来的馅饼,也绝没有平白无故的吹捧”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