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
我愿“放过”你。
你也放过我罢。
一行浑浊的泪,忽从病榻之上、那惊咳不止的青年眼角滑落。
他分明听不见她的话,可至死仍不甘心、紧攥着怀中玉盒的手指,竟真的渐渐松开了。
于是。
在这无止境的噩梦尽头,沉沉拭去眼角泪水,转身回望,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来路。
面前,是属于她的另一扇门。
还不拜见九皇子这就是你未来的主子
推开门的那一刻,她仿佛又回到踏进朝华宫的第一日。
满心惴惴的少女悄摸仰起头,瞧见一截瘦削的下巴,藏在毛绒的裘领中,玉白胜雪。
她看得有些痴了,久久不曾回转目光。
直到这时
她才想起,这原来不是他们的初见。
是迈过无尽苦悲,生死长河的再会。
魏弃沉着脸坐在床边。
看着榻上少女眼睫扑扇,不住颤抖,到最后,终于有气无力地掀开眼帘。
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攒了一肚子的话刚到嘴边,眉心微蹙、正待开口。
小姑娘却抢先一步,在他说话之前忽的皱着鼻子、哭丧着脸直起身来,伸出手、紧紧揽住了他的脖颈。
魏弃一怔,顾不上脖子被她勒得发痛、下意识回手环住她腰,低声问“怎么了”
谢沉沉说“做了个怪梦。”
不是噩梦,而是怪梦。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险些落泪的冲动强按下去,搂着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复才轻声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做这个梦了。”
“嗯”
怎么个怪法
“梦里我没有呆在朝华宫,而是很早很早就走掉了被你吓跑了,”她说,“你在我心里,只是个奇奇怪怪的小疯子,长得漂亮、脾气却很古怪,动不动就要杀人。我都没来得及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不在你身边。”
“梦里也没有肥肥,我经常一个人呆在一间小院子里。每天都在生病,肚子疼,头晕,”她说着,忽的拉过他的手,隔着衣衫、轻轻覆在自己的肚皮上,“肚子疼得像有把刀在搅,大夫来看了、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开的药不管用倒是很苦,害我饭也吃不下去,到后来,瘦得简直连一阵风都能吹倒。”
“到我第一次开始呕血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毒,”沉沉说,“后来,我果然被毒死了。”
“那我呢”魏弃闻言,低声问,“你生病的时候,我在哪里”
沉沉被他问得一呆,搂着他想了好半天。
末了,方才声若蚊蝇地轻声道“我记得,你死了。”
“”
用无辜的语气说出最可怕的话,在魏弃这,她谢沉沉大概算是第一人。
“哦。”
魏弃却只沉默片刻,搁在她腹上的右手,又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说“难怪。”
难怪什么
沉沉原本还在感伤着梦里的事,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怪话逗笑,只觉肚子上一阵细痒,终是松开了“钳”在他脖子上的手,转而轻拍在他的胳膊上。
“痒呢。”她说。
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之前分明是在宫门前同魏骁说话,怎么现在却躺在榻上
刚刚她睡醒时,魏弃甚至还一副“等着吧终于醒了这就骂你”的表情看着她。
为什么要骂我她那一头雾水的神色已经代替言语,把她要说的话表达了个清楚明白。
魏弃本来都快把训她的事忘在脑后,这会儿反倒被她提醒,脸色顿时阴沉起来。
“我怎么”
“魏骁同你说了什么”魏弃冷声道,“把你吓得昏迷不醒,如今,好不容易醒过来,又说一堆胡话。”
“昏、昏迷不醒”
“你睡了整整两天。”
说着,不知想起什么,魏弃脸上郁色更浓。沉沉吓得低头装鹌鹑,心道自己昏睡的这两日,他该不会已经同魏骁算过一笔总账顺带把那日在场听到两人说话的人、概都盘问过一遍吧
只是这么看,那些“证词”显然不能说服他罢了。
他疑心向来重于常人,若非她亲口所说,他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真假。
“还能有什么”思及此,沉沉终于抬起头来,向他一本正经道,“他三殿下说,他不日便要启程去辽西,可以为我带些东西给阿娘。可这事儿哪需要他代劳我便回绝了。”
说着,索性又把从前江都城中的旧事,同魏弃如实说道了一番。
尽管他们从前在江都城时,也几次陪着顾氏去拜祭过谢父。但一来,沉沉不愿挑起母亲的伤心事,二来,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谢缨究竟为何变成了突厥人口中的“英恪”,是以,从未向魏弃提起过家中这段往事。
“那些杀手,把商队里几乎所有人都杀光,却没有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