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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个无眠的夜,她不受控制地幻想那些未发生过的事,时而忧心忡忡,时而如少女怀春,光是盯着夜色昏暗中、他沉睡的脸,心口似也不知觉充盈出陌生却酸涩的感觉。

只是,那时她还太小,只知欢乐趣,不知离别苦。

更不知,就中更有痴儿女。

他是,她亦是。

所以,这又如何算不得一句“心悦于你”呢

未说出口的心悦。

怎么就不算心悦呢

一滴鲜血落在她的眼皮上。

耳边,箭镞没入血肉的声音接连响起,可是身体犹如五感全失,她花了许久,才挣扎着让意识回笼而后,颤抖着、渐渐掀开眼帘。

少年一如初见,貌甚美。

她伸出手去,手指轻抚过他的眉与眼,仿佛描摹一幅不容磕碰的画。

唯恐动作稍重一些,便会碰碎了他。

“殿下”她轻声说,“我没能,给你写信。可是每天,都记挂你。”

少年长睫轻颤,不语。

“殿下,”她于是又问,豆大的泪珠,不知觉从眼角滚落,“菩萨,有没有替我、托梦给你”

魏弃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箭羽。身下,是汩汩长流的血河。

呼吸之间,似都带着血沫与腥气。

他却忽然笑了。

涣散的双眼,亦渐渐有了焦距。

少年轻俯下身,隔着衣襟,听她一声赛过一声的,怦怦的心跳声。

原来,这便是活着的感觉。

他还活着,所以会痛,会思念。

“谢沉沉。”所以他轻声说。

每一个字,却都好像排演了千遍万遍。

“我每一日,都梦见你。”

所以每一日,都想你。

第48章 平息

战场之上, 万籁俱寂。

无论受困城下的魏将,抑或群情激愤的突厥兵士,此刻, 都只怔怔看向城楼之下、那数箭穿身而无一丝退意的背影。

分明可以躲,却以身背对

为何

勃格未料到,自己只不过要杀一个魏人女子, 却几生波折。

那大名鼎鼎的魏朝九皇子,竟不惜拿身躯做盾、也要护她毫发无伤难道此女身份并不寻常

思及此,他又不由满脸疑窦地望向城楼之上

英恪半跪在地, 表情扭曲, 满头大汗。

纵然左手因脱臼而失力垂落, 他似亦毫不关心, 只眼神失焦地望向下方。

一旁好不容易“脱困”的阿史那金,更是半边身子探出城楼往下看,脸上焦急神色、丝毫不像作假

知道的,晓得是挟持他的女子摔落城楼;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心上人磕着碰着了哪,叫他心焦得恨不能与她作伴。

勃格心中疑云密布。

但如今,“心头大患”就在眼前,又怎能不除之而后快

他望向那两人紧紧依偎的背影, 当即一手指向魏弃,另一只手高扬起、示意弓箭手再次放箭

“格老子的,这群突厥蛮子”

王虎与范曜等人回过神来, 忙挥舞着手中刀剑、飞扑上前阻拦, 将魏弃与沉沉团团围在正中。

突然间, 身后久久巍然不动的城门,却传来一道“轰隆”巨响。

众将又惊又喜, 回过头去,只见那城门抖落阵阵尘灰、渐开出一丝缝隙。

缝隙之后,顶在最前、壮若小山般的中年汉子大喝一声,满脸涨红他竟带着几名同伴、活生生将城门向里拉出一道半人宽的狭口。

沉沉被魏弃搀扶着起身,此刻忽听异动,惊愕之下、亦循声望去,看清那汉子面容,却一时百感交集。

“方大哥”她失声唤道。

方武等一众镖师,早先被突厥人挟持,虽在定风城守军剿灭“商队”一战中侥幸留得性命,却也因身上文书尽数被毁、难以自证身份而锒铛下狱。

她被谢缨带出地牢后,曾几度求他放出方武几人。自己却困于城主府中、始终没有机会与之相见。

没成想,方武等人一身本事、分明可以趁城中之乱逃走,却仍秉持着一份义气、留在定风城内“伺机而动”。

如今,又在这危难之时拼死来救

“殿下,谢姑娘”

方武大吼道“快快入城我等撑不了多久”

为防突厥大军强行攻城,连日来,定风城城门几度加固,光是门上锁链、便整整缠绕了十余条,以城楼上的绞盘加以控制。

要想单凭人力开门,饶是那些镖师个个都是十余年的练家子,使出吃奶的劲、也难承此重负。

沉沉闻言,再顾不得其他,慌忙拖过魏弃的手,急道“殿下,快”

快走。

可后话未尽。

她却先被指尖传递而来的冰冷体温吓得霍然抬头。

魏弃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