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头盔抱于怀中,听着几人的议论,却是并未露出什么不满的表情,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走上前,替一人整了整甲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
简单的一句话却令众人受宠若惊。
“相相公”
师有道轻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
他知道如今军中类似的言论不少,
一个人说他还可以将其军法处置,可这么多人,难道都要军法处置吗
师有道寻了一处僻静之地,站在城墙上静静的眺望着远方连绵的军帐。
“父亲”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一道身着银色盔甲的年轻小将大步走来。
“巡城这种事交给我就好,您又何必亲自前来。”
来人正是师有道的小儿子,师学青。
师家三子,一子战死,二子如今驻守西地。
“我怕再不看,就没机会了。”
师有道感慨的笑了笑。
师学青皱了皱眉,不解道“父亲,您此话何意”
“我们据城而守,燕人又怎么可能打进来。”
师有道转头看着自己这个小儿子,摇头笑道“战争,从来没有必胜的。”
“燕人,也远比你想象的强。”
“那位大都督崛起于微末,他的名声我亦有所耳闻。”
“他这样的人,想破城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不愿对我行此手段罢了。”
他征战沙场几十载,官场上的那套手段并非不懂,只是他素来懒得去阿谀奉承,不屑为之。
他在调查项南天,项南天自然也就会调查他。
“青儿,若是事不可为,你便带领西军撤离此地,若能固守西地,我大乾尚能有一线生机。”
“我不走”
师学青冷声道“军人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这是父亲您告诉我的,我不会离开的。”
“我师家血脉自有二哥承继。”
“而且父亲,您是否太过杞人忧天了。”
“燕人强攻数次,都已失败告终,若想攻破此城,他们至少也得有两倍的兵力。”
“据我所知,他们目前的兵力远远不够。”
“唉”
师有道自嘲一笑,无奈摇头“我担心的从来都不是燕军。”
“那是”
师有道续道“太祖皇帝当初黄袍加身,奠定乾国数百年基业,为父如今手握六十万大军,时日已久,官家又会如何想”
“毕竟不是谁都是那位燕帝啊。”
说实话,他挺羡慕项南天的。
他熟读兵书,项南天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
这几日燕军攻势暂缓,他就已经猜到了。
但悲哀的是即便他知晓对方的计策,却也无能为力。
师学青脸色微变,顿时阴沉了下来,冷声道“只可恨如今朝中奸佞当道。”
师有道眺望着城外连绵的军帐,并未多说什么。
或许吧
师学青沉声道“父亲,要不请何太尉出面”
师有道摇了摇头,平静道“伱不懂。”
“没用的。”
“哪怕你没有造反的心,但只要有造反的能力,这便是罪”
只可恨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师有道收回目光,沉声道“传令全军,准备做战吧。”
他没得选择。
此战这六十万大军又不知能有几人能活。
拿步兵去与燕人的精锐铁骑去硬碰硬,此事也就只有那群愚蠢的文人能够做得出来了。
汴京那边会传来什么命令,他已经猜到一二。
汴京城内,
夜幕初降,但汴京城内却仍是灯火通明。
街道上,行人络绎不绝。
这便是乾国汴京城,被无数文人墨客称之为天下第一繁华之城。
在民间百姓的口中,更是遍地黄金之地。
一座四进四处的巨大宅院坐落于汴京城内最为繁华地段。
此地便是高太尉府。
后宅之内,高谋端坐在椅子上,看着闯入厅堂的几位陌生人,脸色难看。
庭院之外倒着数十具尸体,都是太尉府的护院高手,其中更是有元神境的存在。
“几位,深夜来此,究竟是何意”
“若是求财,不如说个数”
“哈哈”
“高太尉当真是豪爽之人。”
右下首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位白衣身影,以鬼怪面具覆面。
“不过我等今日前来,可并非为了求财。”
“今日前来,是想与高太尉交个朋友。”
“交朋友”
一听此话,高谋立即放下心来,从容的坐在椅子上,淡淡道“诸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