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窍之中,魔念如黑血一般涌出,最终重新化作那只小无面天魔。
它发出不男不女,不阴不阳,不老不少,人心百相混杂的讥讽笑声:
“竟敢吞下天魔,你……”
它话没说完,又被墨画扼住了脖子。
在外面,它不是墨画的对手。
到了墨画的识海,它更掀不起风浪。
墨画提溜着这只小无面天魔,去见了他的好朋友,大脑袋“貔貅”。
貔貅不过打个瞌睡的功夫,又得了一个稀有的“囚犯”,当真喜不自胜,看墨画的眼神,也充满了浓浓的认同和喜悦。
墨画将小无面天魔丢给貔貅。
小无面天魔惊恐,不断尖叫,可于事无补。
它只是幼年期,尚未寄生孵化人心面相的上位天魔,自然不可能抵御貔貅的辟邪之力。
就这样,貔貅左爪子压着天魔,右爪子镇着邪神,威风凛凛,好不快意。
同族貔貅之中,它这个“战绩”,不能说最好的,但肯定不算差了。
貔貅志得意满,十分神气。
镇住小无面天魔后,墨画便离开了貔貅神殿,神识返回现实。
弟子室内,一片寂静。
墨画摩挲着手中的古老残剑,长长叹了口气,而后将其珍而重之地收好。
距离天亮,已经只剩一个时辰了。
墨画躺在床上,冥想养神。
一个时辰后,天边露出朝阳,金灿灿的霞光,透过古老的树林,照进室内。
墨画迎着朝阳,看向窗外,将太虚山日出的景象,最后一次尽收眼底。
而后便收拾好行礼,踏上了归乡的路。
他记着荀老先生的吩咐,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孤身一人,沿着静谧的山道,向太虚山下走去。
沿途偶有长老与墨画打招呼,墨画也如往常一般回应。
但这些长老不知道,这是他们见墨画的最后一面了。
离开弟子居,穿过大道场,途径藏书阁,传道室,以及一个又一个,平日里供弟子们修行上课的修道建筑,又走过长长的山道,墨画终于是走到了山门前。
最后,墨画站在山门前,转身向着太虚门遥遥一拜。
这一拜,是感念太虚门,传道授业之恩。
也是感谢宗门老祖,掌门,长老们的关照提携之恩。
拜完之后,墨画便沿着山道,离开了太虚门,他的背影,也渐渐消失在了太虚山外的云雾中。
太虚门内。
一夜未睡的荀老先生似有所感,抬头看向远方,满眼皆是不舍,末了深深叹了一口气。
长老居中。
与墨画关系比较好的,荀子悠,荀子贤等诸位长老,也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小书苑前。
大白狗冲着远方,汪汪直叫,似乎是在送行。
太虚掌门看向山门。
便见太虚山门之上,不知为何,竟飘起了袅袅的轻烟,与太虚山的云雾,互相融为一体,不由为之一怔。
很久之前,太虚山门之上冒起的青烟,不禁浮现在他的脑海。
太虚掌门错愕片刻,心中恍然,轻叹道:
“好孩子,愿你道途一帆风顺……”
……
与此同时,清州城,顾家。
原本早起修行,有些困倦的瑜儿,忽然心头一跳,神情难过了起来。
正在指点瑜儿修行的闻人琬,也有一瞬间突兀的怅然若失,而后渐渐明白了过来。
“墨画他……离开了……”
想到这近十年来,与墨画相处的点点滴滴,闻人琬心中既是温暖,又觉得酸涩不舍。
正怅然失神间,忽而一道尖厉怪异的声音响起:
“该死的……终于走了……”
闻人琬一愣,低头看去,便见“瑜儿”不知何时,印堂漆黑,满脸恶毒。
似是察觉到了闻人琬的目光,“瑜儿”也咧着嘴,盯着闻人琬看,目光狰狞。
闻人琬有一瞬间的惊愕,片刻后她想起了墨画的话,释然地笑了笑,摸了摸“瑜儿”的头,目光温柔如水,一如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
“瑜儿”愣住了,不知为何,他竟凶不起来了,甚至不敢看闻人琬那双柔美的眸子,只能默默移开视线,但心底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颤动。
那是一种,神明从来未曾感受过的东西……
……
墨画离开太虚门后,换下了代表太虚门身份的道袍,并将道袍,小心翼翼迭好,放进纳子戒里。
之后,他带着斗笠,换上了一件寻常的长袍,遮掩了气息,又雇了辆马车,径直向乾学州界以北,一处偏僻的云渡城驶去。
而此时,云渡城内。
一处茶肆内,一个老者,正与一位仪表不凡的中年修士,在喝茶下棋。
老者的棋艺很差,黑子被吃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