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的岭南山城竟会具备如此波涛壮阔的气象。
各方英豪来投。
不论是士族子弟,还是在江湖享誉盛名之辈,皆选择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将南地视作是梧桐树。
百姓踏江南下。
仅是江都扬州一城,在这两年新容纳的百姓就将近二十万,隐隐间要赶上杨广三征高句丽前的那场人数盛况。
陆泽闻言,却轻笑着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真正的民心所向,应是愿雪中送炭,而非是锦上添花。”
“而如今这些南下之人,大都是属于锦上添花那种,真正心向山城的人,十之能有二,便是幸事。”
宋师道的看法跟陆泽不同:“至少这些人都做出初步的选择,他们待日后定然是被要南地的大势跟气象所影响。”
“直至彻底归心。”
陆泽抬眼望向大舅哥,他饶有兴趣的道:“我本以为兄长自洛水一战后,定是要陷入困顿失落中,说不准以酒度日。”
“结果竟是如此踌躇满志。”
“不错不错。”
面对着陆泽的调侃揶揄,宋师道幽幽的叹了口气:“喝酒若能解决问题的话,那这世间注定是酒鬼遍地横行。”
“我决定跟君瑜在一起之前,就知晓这定然是会困难重重,只是没有料到,度过父亲这边的难关,还有她师尊那边。”
傅采林的死,震动整个高句丽国,这位大宗师在高句丽地位崇高,在人们心中是如圣人一般的存在,守护国都数十年。
结果却死在中原。
消息传回高句丽后,引得民怨激荡。
陆泽的名字一度被高句丽人视为恶魔的化身,他在高句丽的恶名,隐隐之间甚至都能跟掀起三次国战的杨广相提并论。
当陆泽知晓这事情以后,啼笑皆非:“我怎么又能跟炀帝并肩?傅采林他毕竟是在光明正大比武中,死在我的手上。”
“而且,他本就是弥留之际,哪怕没有这次交手,大概都难以撑过两个月,结果现在竟都将我当成弑圣的凶恶之人?”
“这我得找谁说理去啊。”
陆阀主对此深感无奈。
而宋阀山城对于高句丽这一次的出卖同样难掩愤怒。
宋姓的族人们,对于那些异族人本就存有排斥、警戒之心,宋师道一事,更是彻底点燃这些人心中的怒火。
高句丽必须要对这件事付出代价!
陆泽望着刚刚送到山城的情报,将其递给宋师道:“看看吧,这是从高句丽那边来的信件,傅君婥月底会到山城来。”
“特意来登门赔罪。”
自当初在船上一别后,陆泽已经数年时间没有再见过风姿绰约的白衣高丽女,傅君婥即将来到岭南。
陆泽摇了摇头:“历朝历代的中原皇朝统治者,从汉时开始,对于高句丽这种农耕为主的异国,大都采取打压态度。”
“反倒是经常能够跟突厥等游牧国度保持相对和平的局面,当初杨广选择三征高句丽,而不是三征突厥,就是例子。”
“农耕的文明生命力太过顽强,而且足以支撑起长期的大规模战役,反而突厥等游牧文明,只是想秋高马肥来劫掠。”
宋师道通读史书,却也没有如陆泽这般直接明了的见解,竟能够将游牧文明以及农耕文明分析得这般细致入微。
宋师道忽然笑道:“世人只赞誉秦王李世民通晓军政之务,却不知我阀阀主才是真正的全才。”
提起李阀二公子,宋师道在心里轻叹一口气,当初的他跟李二的关系莫逆,妹妹玉致跟李秀宁同样是闺中密友。
如今李渊身死,李阀兄弟阋墙,而平阳公主李秀宁,则是夹在两个兄长之间为难,这让宋师道心情难免复杂。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这就是争夺天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为了抵达胜利的那个彼岸,为了身后这些跟随着的忠心军士们,可不惜一切代价。
换位思考,如果让宋师道坐上阀主之位,他注定是难以做到这些事情的。
宋师道拥有慈悲的圣人之心,却没有王者的雷霆手段,他忽然想起当初陆泽继位之前,山城内辱骂他的那些话语。
“是啊。”
“我拥有最纯粹的宋阀血脉,却没有颗撑起偌大山城的强者之心,真正的帝王就应该是如陆泽这样的人。”
“强大、坚韧、智勇双全、能够让身边的人们无条件的去信任他、跟随他,确信他在最终能够登顶至尊之位。”
......
傅君婥来到山城的时间比预想当中要早上几日,这是罗刹女第一次踏足岭南,感受到跟高句丽截然不同的风光跟民俗。
罗刹女风采依旧,依然是那袭修长的白衣,长剑悬挂腰间,在眉宇间泛着别样的美艳动人之态。
陆泽亲自相迎傅君婥,而在外领兵的寇仲早早就得知消息,提前赶回山城,终于是能够跟干娘再见,寇仲难掩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