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见了面却喊她“后娘”。
刘家村依然有孩子们到处追逐跑跳,朋友们还是会结伴玩耍,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只有刘鹰,只有她的世界发生颠倒,只有她在骤然变化的牢笼里受惩罚。
为什么,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从男人变成了女人,她没有杀人放火,没有作奸犯科,为什么大家对待她的方式天差地别
熊熊烈焰模糊了记忆,大火卷着长发,点点火星子飘在空中,女人的眼睛里染上了疯狂。
刘鹰和卢春玲的身世重叠在一起,让那个一直发着高热的女人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唯一相通的地方只有苦,痛。
地面出现裂隙,地缝里爬出无数条拇指粗细的蛇,顺着卢春玲的裤腿向上攀爬,融合到她的头发里,为她披上一头黄发。
“孩子,还记得你是谁吗”
卢春玲听见这样一个问题。
如果真要思索起来的话,她是谁
麦秸秆在噼里啪啦地燃烧。
卢春玲站到烈火中央,所有看热闹的嘴脸一览无余,刘家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周围,有说有笑。
祭台旁边一名黑纱掩面的男人发现了火中的异样,骇然挪步到她的前方,惊呼“小鹰,你怎么在这儿。”
虽然那人把自己捂成一块黑炭,但卢春玲还是能认出来,他好像是刘家村现在的村长。
不,不对。
在回忆中检索许久,卢春玲喊出他的另一个名字。
“鼻涕虫。”
鼻涕虫的眼泪冲破黑纱,在大火前却步。他的声音比以前老了许多许多,让人差点听不出来。
他哭着说“我一直想见你,他们不让我见你。”
原来曾经的伙伴还能记得小鹰,只是迫于身份不能相见。
时隔多年,物是人非,当卢春玲重新回忆起童年的快乐时,眼底竟还会升起感触。
“只有你对我最好,你走之后,他们又开始欺负我。有时候我真的后悔,我好悔啊,”鼻涕虫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那副难受痛苦的样子不似作假,让人见了也同样难受。
他说“要是当初能争取一下,我把你娶回家就好了。”
卢春玲单眉上挑,对这句话表示困惑。
她又听见儿时的朋友说
“到时候我在外挣钱,你为我生几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这种悲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他说“我一定能照顾好你,不会让你受伤的。”
卢春玲把所有的感触都收回,嘴角越扬越高,最后笑出声来。
这是她今生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村长察觉到对方的冷漠,又不确定了。他小心翼翼地上前问“你是小鹰对吧,你是谁”
“你是谁”
卢春玲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出现。
她是卢春玲,不,她是刘鹰
不对,好像是二慢,是英花,是很多很多。
她是所有苦与痛的集合,是那些逃不掉的悔恨和熬过去的谎言,是冷眼旁观,是虚情假意,是荒诞怪异的规则,是无知与残忍结下的硕果。
她是“姥娘”。
所有人都是她的女儿,她女儿的女儿。让苦痛永远地延续下去,荒诞在这片土地上肆意蔓延。
刘家村的土地越来越凝实,每一缕风都自然随意,这个世界的鱼腥味逐渐散去,空气开始清新起来,就像真正的刘家村。
卢修瑾把轮椅滚到人群里,兴奋地高呼“对,就是这样”
他指着那片冲上天际的火焰,叫着“哈哈哈哈你快看,那怪物疯了,开始发疯了哈哈哈哈”
蛇精看他的眼神和看疯子没什么两样。
它的尾巴贴在地面,平稳的土地带给它极大的安全感,蛇精说“确实,她几乎已经是神的傀儡,我们快要成功了。”
它停顿了一下“可为什么我心里空荡荡的”
这是危险的预兆,还是别的什么蛇精没有想明白。
卢春玲眼睛里的两个怪物似乎关系不太好,这种时候也不忘吵架。
触手卷曲的怪物斥责道“要不是你非要和我打,我们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一同沉眠”
大蛇也不甘示弱“要不是你不服输,我们也不至于弄丢了上一个傀儡”
“不过,这么长时间了,那个刘秀樱去了哪里”
“管他做什么,反正我们有了一个新的身躯,不是吗”
“我们终于能出去了,还是以神的身份,没错吧。”
“只要让卢春玲完全变成傀儡。我们就差一点点,不对,我们已经成功了”
两个怪物同时熄火,在虚空幻化出一个黄发女人的模样。
它们面对卢春玲,慈爱地问
“孩子,告诉我,你是谁”
卢春玲完全被那两个东西吸引,她的目光落在虚空,马上回答“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