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拾了下家里,把餐桌整理出来,当我的办公桌,买了块墨绿色的布艺桌布。我是想要好好生活的。
我这本书前面的大部分内容是在病房完成的,小部分是在那个小屋。有时候调整状态需要很长时间,就对着电脑发呆。其实写小说也不是全然的痛苦,沉浸进去后,自然而然就会产生情绪变化。
我把我仅有的一点正向情绪掏出来,给我的主角,然后再从他那里收获更多的情绪价值。有时候写不出来,或者难过的时候,看看我之前写下的文字,会被小骆逗笑,觉得他的世界那么可爱。真的很奇妙,我塑造了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会让我感到快乐,在给我反馈。
甚至有时候想,如果真有宁骆这么一个人存在,一定会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安慰我直到我不再伤心。因为他的世界里肯定是容不下不开心的,他像个快乐病.毒,会消灭所有的难过。
可终究没有那样一个人。日子真的太难了,我的生活被压缩成了从医院到家的两点式。我像是一颗被固定在机器上的螺丝,一直转一直转,一刻不停在往前赶,机械麻木又重复地过着日子。好像往头上缠了个塑料袋,越来越紧的是窒息感。在医院看不到希望,工作也不顺利,我笑不出来,就不知道该怎么让小骆去笑。
事事没一个顺心的,我没崩溃,可真坚强啊。偶有一次跟朋友聊天,她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居然还在写”,第二句就是“你不怕把自己逼疯么”。谢谢,已经疯了,每时每刻都感觉自己的情绪被扯成了一根丝,欲断不断。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啊。
那时候唯一感到轻松的时刻,就是骑着电动车从医院到家的距离。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当个低素质的人,骂骂咧咧宣泄自己的情绪,一边骂一边哭。甚至希望有个不长眼的赶紧出来撞我一下,我好跟他对骂,把所有压抑的情绪全都骂出来。可惜没有,人家都躲得我远远的,因为我边哭边骂的样子真的不太正常。
哦,我还会摔东西。但我这个人真的很抠门,舍不得钱,自然舍不得摔贵的东西。我就狠命锤抱枕。
姥爷去世的前几天刚刚抢救过来,日渐好转,我去外地处理房子的问题。突然之间,人就不行了。我坐大巴赶去了机场,最近的航班却要等到后半夜。我找了个地方住下,心里祈祷这次会跟这半年中无数次那样,化险为夷。然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不知多久后突然惊醒,拿起手机发现一通七分钟前的电话,那时就已经明白了什么。拨过去,妈妈告诉我,姥爷走了,就在三分钟前。
最后一通电话啊。我没接上。
我至今都在想如果那晚没开震动,如果我接了,姥爷会对我说什么。
其实他那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我就是想喊喊他。我妈说我姥爷走得很痛苦,眼睛一直闭不上,闭上又睁开。他对人世间还有留念,他还没有活够。
我也没有见上我姥爷最后一面。
除了妈妈外世上最爱我的两个人,我都没见到。
我至今都过不去这道坎。
从姥姥去世后,我就会常常回忆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夏天,我求了好久姥姥才愿意开空调,打着28度甚至30度的高温。我、姥姥、姥爷,三人挤在一张床上。我睡最里面,一翻身就可以抱着姥姥的胳膊,可以一直不撒开。我那时以为这辈子都没人能把她从我怀中夺走。
从窗户往外望,石榴树的枝桠茂盛,葡萄树藤挂满了葡萄串。我从外面跟邻居小孩玩完回来,姥爷就会坐在客厅,吃蚕豆下酒。我很爱吃那个蚕豆,姥爷就一次一次买,一次比一次买得勤。后来我吃到嗓子发炎,一直咳嗽都忍不住继续吃。姥爷就被姥姥骂了。
他宠我的方式真的很单一。我说我喜欢吃烤肠,他拉我一起去进货的路上就一直买烤肠给我吃,我一路吃了二三十根吧,数不清了。从那以后,我整整五年再也没碰过烤肠。
这半年里,我的情绪总是忽高忽低。最低落的时候,会有一种很深的自我厌弃感,不看镜子,光是想到自己的样子就会想吐。不是生理上想吐,是心理上那种吞不下呕不上的欲呕感,时常觉得自己就是摊烂肉,躺在那里发臭,白花花油腻腻,恶心死了。
姥爷去世后,会更严重些。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心里那口气突然就散了,提不起劲来做任何事。也挺对不起我的读者的,因为后期这段时间我的更新非常不稳定。我比任何人都想早点写完,我想早点解脱(原谅我用这个词,我很爱这个故事爱他们,但我无法忽视这本书本身带给我的压力)。可经常对着电脑敲上一两千字,便会觉得很累,累到手都擡不动,脑子突然就不转了。与之浮现的,是我在外地这么多年,姥姥姥爷跟我视频电话时的模样。不能想的,一想就忍不住流泪,可又哭不出,积压在心里更无处宣泄。
有时候会跟朋友们说,但说的多了怕她们觉得我是情绪黑洞,也就不说了,自己努力消化一下,问就是打游戏纾解下就ok。其实才怪。我可太爱打游戏了,手机+平板上的游戏有8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