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你明明在吹牛,人家就真的给你拉来头牛让你吹。
世界上最恐怖的事莫过于,你要立刻把这头牛吹到天上去。
少年剑客揉着自己的腮帮子,恨不得时光倒转,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林默为什么会在这儿说好的挑大粪呢
西门吹雪淡淡道“天下学剑之人,谁不想与林默较量一场谁不想领教天地乖离”他抬手慢吐字“请。”
少年剑客的脸红得像个吹起来的气球,他的额头在冒汗,握剑的手里满是粘腻。他知道,这一场他非打不可,若退一步,他会被嘲笑到下辈子。
与其龟缩不出,在嘲笑中度日,不如一死
他站了出来,扬声道“蜀中峨眉剑派,苏少英。”
峨嵋派三英四秀之一,武林中最优秀的后起之辈。
林默怀着对对手的敬意,正在上前,手一滞,手腕上铁链还拴着呢。这东西能出现在即将决斗的剑客手中么
必然不能。
手起刀落,清清脆脆的一声,手腕铁扣被一分为二,切口齐整,而匕首锋刃竟分毫未伤。
这个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众人的眼,他们齐齐后退一步,好锋利的匕首好利落的斩击
而且这个动作怎么说呢有种诡异得像是猛犬出笼再看向锁链的另一端,陆小凤摸着自己的胡子,笑得勉强。
噫,好特殊的癖好,好不要脸的人。
陆小凤盯着各色饱含深意的眼光凑上去,低声道“默默,你还清醒么”
林默脸一扬“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看着像不清醒了我一直梦想着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你不要拦我决斗”
完犊子,鬼上头了
陆小凤在她耳边恶魔低语“想想你欠的八千五百万两”
林默一激灵,贫穷使人清醒。
“阎铁珊的珠光宝气阁也不比汴梁河堤便宜”
贫穷使人冷静。
陆小凤拍拍林默的肩最后嘱咐“收着点打。”
林默点点头,把匕首收回去,跳到树上折了跟柔软而细长还带着绿叶的柳枝。
苏少英看着柳枝,脸色简直比上面的叶子还要绿,咬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给我的礼遇么”
林默叹了口气,环顾着阎铁珊的珠光宝气阁,琉璃为瓦玉为堂,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一山一水无不精致,看得她在心里默默流下无产阶级的眼泪“这儿的一草一木打坏了我都赔不起。”
阎铁珊听得眼睛一亮,心思动了动。
苏少英仿佛没听懂“赔不起赔你缺钱”
多新鲜呐,你以为我挑大粪是出于爱好么跑这么远是旅游来了么还不是缺钱
“先说好。”林默道“你要是伤了死了,或者出现什么心理障碍,我可不赔药费”
苏少英大喝一声冲上去“少废话看剑”
其实冲上去的时候他心里是窃喜的,柳条好,那么软的柳条打在身上能有多疼况且她心有顾忌,像天地乖离那样的招式必然不会用,而他,苦练剑法十余年,难道还能输给柳条
林默告诉他,能。
武装色硬化,柳条登时变得漆黑,像是刷上一层漆,铸上一片铁
兵刃相撞,竟擦出一片火花
苏少英的眼睛几乎要脱眶而出,在场之人的下巴也几乎砸了地。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刚刚,刚刚明明是一根再柔软不过的柳条啊他们亲眼看着她从树上折下来的,为什么手腕一转就变成了铁棍
苏少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剑沉重,剑法刚猛,此时此刻却打出了残影,越打,冷汗就越多。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被林默预判了没错,就是预判,她比自己更清楚下一招会攻击什么部位,下一剑会刺向哪里,然后用比自己更快的速度挡回去。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是压着林默打,可实际上,他被林默带得乱了招式,乱了步伐,不得不越打越快。
林默眼色微沉,嘴角勾起,“还不错嘛,那么,我要出手了。”
苏少英失声道“什什么”
林默猛地挥出柳条“一刀流,大振撼”
剑光浮野,剑气纵横
冷,寒彻九天的冷,像是死神骤临凡世,像是黄泉阴风吹荡人间。
这一击没有杀气,而是威慑,一股让人从心底胆寒,让人骨头发冷的威慑。
林默已出现在苏少英的身后,柳条褪去漆黑,变回了真正的柳条。
苏少英倒在了地上,他并没有受伤,连一点油皮都没破,可他站不起来,他没法从那股极强的威慑中站起来,他的手在抖,腿也在抖抖,全身绵软。
噼里啪啦,兵器掉了一地。
没有人能在那一招之下还拿得稳兵器,也很少有人能站着。
阎铁珊的武功很少,内功至少练了四十年,可他仍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的肥肉像是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