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多数,除了农田那头的工厂在冒
着灰色的烟雾之外,几乎很少看到钢筋水泥建造的房屋。如果不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追击,我几乎不敢相信,那些在破屋砸窗的恶徒都是尤塔镇上的普通老百姓。来到镇上,我第一个目标就是寻找马克神父,好在尖塔教堂识别度很高,没走多久就发现了教堂的位置。
虽然不是礼拜日,礼堂内外还是聚集了不少信徒,多是大爷大妈,也有带着孩子的妇女同胞。为免人多眼杂,我特意从侧门晃进了教堂,避开了人群。寻着铭牌上的标注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马克神父的办公室。老头子挺讲究,门前还摆了两棵盆栽,枝肥叶壮长得不错。我礼貌性地敲了几下门,屋里似乎没人。拧起把手一转,居然开了。防盗意识太过薄弱,下次遇到老马克一定要好好提醒他。我踩着暗红色的地毯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屋子里除了办公桌和一组茶几之外,最显眼的是占据了整面墙壁的书橱,巨大的落地玻璃柜内装有各式各样的藏书,我居然在其中发现了专门研究象形文字的图谱。想起家阁楼里的格拉玛文,我忍不住探出手打开了橱柜。不料房门猛地应声而响,两道人影忽然闪了进来。我大骂自己疏忽,光惦记着做贼,把主人家的存在都忘了。神父的办公室简单通敞,仓促间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找不着,我与来者打了个照面,双方不禁都愣了眼。
“你,你,你”马克神父有点结巴,大概没想到会有个外人光明正大地站在他的办公室里。
我也被他吓到了,准确地说,是被他扶着的人吓到了。戴绮思一手捂着腰腹一手搭在神父肩膀上,鲜血顺着她的指缝不停地往外流。我顾不上别的,赶紧脱下外衣捂了上去。
她脸色煞白,咬着牙说“什么都别问,先躲起来。”说完用脚跟把办公室的门给带上了。
神父拉开书橱,大力抽出其中一排书架,对我招手道“快,快,进去。”我来不及询问情况,抱起戴绮思侧身钻进了暗格。慌忙之中,还没看清暗格内的构造,脚下忽然一空,抱着戴绮思便朝前方滚去,我紧紧地搂住她的头,两人连滚了好几圈,落地之后顿感头昏脑涨,手肘部分已经疼得失去了知觉。想到戴绮思身上有伤,我急忙询问情况。她闷哼了几声,反倒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你流血了,让我起来,我记得地窖里有灯。”
黑暗中我努力看清周围的环境,可惜整个暗格密不透风,连一丝光都没有。戴绮思摸索了一阵儿,喜道“找到了。”话音刚落,我眼前燃起昏黄的灯光,这才看清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狭小的地下室。戴绮思靠在墙边,手上举着一盏破旧的煤油灯。我接过灯替她查看伤势,外衣和血已经纠成一团,她满头是汗,摇了摇手“擦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先照顾自己。”
我眼前有些模糊,摸了摸脑袋,发现的确出血,估计是滚下楼梯的时候被磕破了。我不敢乱碰,反而比较担心戴绮思,但她坚持声称不碍事。
“嘘来人了。”我迅速拧灭了煤油灯。楼梯尽头慢慢地露出一道亮光,直到马克神父的脑袋出现在书架后边我才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扣好暗格上的门,矮身钻了进来。
我点亮灯,站起身来迎接。马克神父拒绝了我的搀扶,略带鄙视地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煤油灯,然后指着墙边的按钮说“这里有灯。”
白炽灯一开,整个地下室顿时变得明亮起来。马克神父惊恐地看着我俩,颤声道“上帝啊,你们的伤太可怕了,跟我去医院,快。”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又红又肿,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可除了些许昏眩感之外似乎并没有大碍。戴绮思流了不少血,但意识尚且清晰,看上去也不像有性命之忧。
“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态度坚决,不愿跟神父去医院,“告诉我,我祖父到底怎么了”
听到“祖父”二字,我的心跳跟着漏了半拍。戴绮思的祖父,那是鼎鼎大名的搬山道人鹧鸪哨,据闻多年前早就寿终正寝驾鹤西游去了。尤塔镇之行有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为了给老人家扫墓,戴绮思忽然搬出这么一句话来,我着实疑惑不解。
马克神父蹲在她面前,对着空气画了一个十字“太可怕了,一切都太可怕了。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总之你的伤需要治疗。”他回过头来恳求我,“劝劝她吧,你们不能这样伤害自己。”
“外面那些人还在找我们,现在去医院一准被逮。你这里有急救包吗实在不行,剪刀、针线、酒精、干净的布条,随便找两件过来。”我瞧戴绮思的意思是打算抗争到底,考虑到外边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贸然行动,眼下能替她处理伤口比什么都重要。
“地窖里有医疗箱,”戴绮思指着墙角的行军床说,“这座教堂历史悠久,南北战争时期曾经收容过不少人。我小时候经常来这里探险,你找找,床底下应该有我们要的东西。”
老神父快被我俩气炸了,老头子鼓起腮帮子,跺脚道“上帝啊,你们这两个疯子。”
掀开小床,果真看见一排收纳架,可惜架子上积满了灰尘,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