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萼将盒中的银子散发给四位侍卫, 点头笑道“吃好喝好,多多益善。”又弯腰捡起地上的碎银子揣在怀里,对云水说“雀神有言, 赢的钱不带走, 会得罪财神。”
领头的宋侍卫掏出长串的钥匙, 打开冷宫的铜锁, 恭敬地说“娘娘请进。”又在贵妃身后说,“若娘娘日后都是晚上来看望梁美人,其实很方便的,这地方偏远, 平日里连个迷路的宫人都见不到。”
林绿萼迈进冷宫,闻到一股难言的酸腐臭味, 云水接过宋侍卫手中的灯笼替贵妃照路。
她随着黯淡的灯笼光, 四周看了一眼, 这儿只有几间破旧的宫室,窗棂歪斜, 窗上胡的纸也残破不堪, 若是逢落雨下雪,门窗无法遮风挡雨, 屋里定是冷得厉害。
梁美人住在最里的一间房里,她坐在地上,抱着双膝抽泣, 听到宫门的对话后,她抬起头, 看到林绿萼向她走来,她声音沙哑地喊道“贵妃姐姐”她挣扎了几下,却站不起来, 披头散发,匍匐着向林绿萼爬去。
“你别动了,好好待着。”林绿萼从宫门走到最里的宫室,路过几间破屋子时,听到一些细碎的奇怪声响,似鬼魂低泣,又似老鼠在啃噬木头,她毛骨悚然地看向云水,瘪着嘴,“那是什么”
云水把灯笼照向破窗,他看到一间屋里,两个衣衫残破的妇人蹲在角落,浑浊的双眼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嘴里呜呜咽咽似在唱歌,另一间屋子里,一个瘦如枯木的妇人在地上呻吟,身上散发着奇怪的臭味,将死未死。他拦住姐姐探视的目光,“是人。”
宋侍卫倚在门口,笑着说“娘娘放心,只是几个疯妇罢了。冷宫里就是这样,待不了多久就或疯或死了。”
林绿萼转头剜了他一眼,他摸着怀中还未揣热的银子立刻改口道“不过有娘娘照拂梁氏,她必定长命百岁。”
林绿萼走到梁珍意身前,试图扶起她,摸着她身上湿透,猜想她刚才被拷打了一番,又被泼了冷水,心痛地说“我该怎么说你才好。”
云水打着灯笼,将四处整理了一下,床板都被老鼠啃烂了,他摇头轻叹,待在这儿容易生病,恐怕真的活不长。他帮着姐姐把梁美人扶起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血气,“奴婢待会儿给梁氏送些药膏来。”
林绿萼见四周太脏了,不想坐,翘着右脚趾站在梁珍意面前,“你怎么会这么糊涂”
“我错了”她低垂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我很后悔,还连累了贵妃姐姐为我担心我错了”
林绿萼看着她可怜的模样,责怪之语到了嘴边又被咽下,拍着她的背安慰了一下,又说“我不是让你有什么事,要和德妃商量吗”
“德妃姐姐近日身子不好,总是昏睡,醒着的时候也没什么精神,我不想打扰她休息。”她看贵妃姐姐生气,又连忙解释道,“古书上写的方子,不过是强身健体,滋补调养的,我不知道会惹事啊”
林绿萼奔波累了,靠在云水怀里,“那香料呢”
“我不知道香料的事”梁珍意一下激动地站起来,红肿的眼里又流出泪水,“她们严刑拷打我,我也没有承认但我的婢女知儿却说是我做的一定是她,那些古书也是她帮我在宫外买的”
林绿萼想起杨昭仪的话,皇后和贤妃利用梁美人求子心切,收买了她的婢女,“她已经死了,是吗”
梁珍意缓缓地坐下,床板发出残破的“咯叽”声“是,她畏罪自裁了。”
林绿萼不解为什么她们要害梁珍意,若说是为了打压林相的势力,梁珍意也实在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啊,她闻着房中的腐臭气息,叹了一声,“真是烦躁。”
梁珍意以为姐姐厌恶她,忍不住痛哭道“是我没用,我连累了贵妃姐姐,我就不该再活着,让贵妃姐姐因我而受气”
林绿萼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愤怒又严肃地说“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才十六岁,被人陷害了就不活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我命令你好好活着”林绿萼躬着身子与她四目相对,“从今往后我会送书给你看,送种子给你栽种,你不要再把日子沉浸在已经犯了的过错中。我也会收买负责冷宫的所有人,让他们好好照顾你,你必须带着对我的亏欠好好活着。”
她听着贵妃的关怀,捂着嘴痛哭流涕,心酸不已,“贵妃姐姐,我已经没用了”
林绿萼拍着她的肩膀劝慰,“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你只要看得起自己,日后的日子你可以为自己而活。”
“我知道了”她拉着贵妃的手,嚎啕大哭。
云水见姐姐没什么想说了,便问“你搬到披香殿后,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或者说,德妃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绿萼转头望向身后的云水,“你怀疑她”
云水想着姐姐与德妃关系挺好,若德妃真在背后做了什么肮脏的事,也得等他查清楚了再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