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2 / 3)

一声鞭响,夜照白驹已蹿了出去,这一下就拉开了四五丈。

“喂您”他急了,也忙打马跟上。

这两匹马都是上等的草原跑马,而且出自一家,平日里也没少行军跑山,所以并无好坏之分。

极北的草场不像王庭,这里满地荒草、枯树、乱石,没有固定的道路可寻。

怎么走、走哪里,全凭骑手的经验和判断。

顾承宴确实善骑,但遇着这么多复杂的情况也有迟疑。所以他虽抢跑,但最后却是晚到。

在面对一道儿干枯溪谷留下的窄缝儿时,铁柱是提缰跃过,而他有些犹豫、错过时机,只能绕道。

顾承宴提着马缰缓缓走来,即便是输了也未减兴致,反而因痛快跑了一场而神采飞扬、双颊红润。

铁柱大喘一口气,解下水囊丢给顾承宴,然后醒过来道歉,“顾先生,我一时忘形、没忍住”

顾承宴笑着摇了摇头

这哪需要抱歉。

他好久没这么单纯地跑过马了,而且铁柱说的没错,马和马真的不一样。

草原跑马的速度快、有力量,而且他知道,这还不是戎狄最好的马。

刚才选马的时候顾承宴就看出来了,这匹大白马贪吃、小动作多,跑得快、能送信,却不够格做战马。

草原上最好的儿马能上战场、能带领马群对付凶猛的捕食者,甚至平时看家护院、战时勤王救驾。

看着顾承宴喝完水后,又自然地往掌中倒了些水喂马,铁柱忍了忍、没忍住,还是由衷感慨道

“您真的很适合骑马,我的意思是”

他换回了戎狄语,很虔诚也很慎重

“您应该属于草原。”

顾承宴“”

铁柱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太执着给他的主子、给草原狼主当说客。

“我”他好脾气地笑笑,“我这不就在草原上么”

铁柱却更直白地表示,“您应该回王庭不应该被流放到这里”

顾承宴咳了一声,无辜地眨眨眼睛,“我这不是来养病的么”

这次,铁柱终于反应过来顾承宴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他撇撇嘴,心道

哪有病人能像您这样跑马。

这一路走来,顾承宴吐血是真,大萨满切脉说他病重不治也是真。

铁柱疑惑地歪歪脑袋难道是中原人还有法子能改变脉象

想来想去想不通,铁柱只能愤愤地接过水囊,“我看您就是装病躲懒”

“哪能呢,”顾承宴弯下眼,“真病着呢。”

铁柱看着他浅色的唇瓣,最终还是不再想这事,头前带路、领顾承宴上山。

孟冬时节,山草枯黄。

圣山上和顾承宴想的不一样,并非是完全光秃秃一片,阳坡的荒草碎石间,还开着不知名的小黄花。

松林树梢中有追逐蹦跳的松鼠,远处灰岩灌木后又有偷偷拿眼观瞧他们的灰兔。

铁柱领他走的,是一条被荒草掩埋大半的山经,道旁还有一条干涸的溪谷。

“这是我们从前去鄂博山祭的道路,小时候我跟着族人常来,”铁柱用马鞭指了指,“您瞧那边有两棵歪脖树”

“那是从前鄂博山祭时,赛马比赛的。当时这条小溪还没干,大家都会带着马儿来道旁饮水。”

他看着山经旁已被碎石荒草填满的溪谷

“那时小孩子都会站在溪畔,给部落里的勇士送花环彩带,希望他们能搏个好彩头。”

顾承宴远眺一眼那两棵树,然后又看了看山坡上蜿蜒的旧水道,隐约能猜出当初的热闹。

“老萨满在时,鄂博山祭是雷打不动三年一次,而且除了赛马,还有许多有趣的比赛。”

“我七岁时,赢了好大一颗彩球。”

铁柱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了,“只可惜后来老萨满不在了,山祭也就渐渐没了。”

戎狄山祭类似于中原人祭祖,是个重要节日。

这样重要的节日都能不办

顾承宴暗中摇了摇头。

“那难怪你刚才能赢呢,”不想铁柱情绪低落,顾承宴想了想,故意逗他,“你胜之不武。”

铁柱果然上当,涨红了脸分辨道“那、那也是您先抢跑的”

顾承宴噗嗤一笑,“所以,我们平手。”

铁柱撇撇嘴,刚想说又没有彩头、胜负也无甚要紧,结果抬头就看见前方半山腰上腾起一片白雾。

他眼睛一下亮起来,扬鞭直指

“您快跟我来”

顾承宴依言打马,跟着他顺山经往那片白雾的方向跑,绕过第二个弯后,山经就开始绕着山盘旋。

随着高度的拔高,山里的气温也逐渐降低,顾承宴不经意地一抬头,发现头顶的天不知何时蒙上了灰影。

不等他细想雪山上的天变,铁柱就兴奋地叫起来,“您瞧,这里是圣山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