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再次呈现出一片的死寂。
只,便是同因不敢开口才有的寂静,此时的众人却俱是一片了然的沉默还不是了然于程铮居然有看出这位金陵府尹的不怀好意了,而是了然于程铮果然不与这金陵府尹一流。
也正如之前行宫中人所担心的那般,他们之所以未敢在程铮面前多言,实是因摸不准程铮同这位金陵府尹又是什么关系也哪怕程铮有被这位金陵府尹带着人直接围堵在了行宫门外程铮也有直接将之驱赶呢,但敌我关系又哪会是这样简单就能辨别分明的
更何况,对官场中人而言便此时是敌人,下一刻也不是不能成为盟友的嘛
可,也不管会这样想的人又各自有过多少思量更甚至于自诩其经历的勾心斗角又带来了多少的经验谈罢,在程铮直白的点明了这金陵府尹现下的行为是在往他身上泼脏水之后,这些思量和余地也都会显出全不必要的多余了。
真是可怜见的,上赶着讨好却是拍到马蹄子上了。
不,金陵府尹还真轮不到围观的行宫下人来可怜毕竟他带来的、浩荡荡自金陵城内拉过来的车队此时可还没能尽数进入行宫的大门呢其间尤以那几架以黄铜打造车板,用银霜炭煨着的几口深锅大瓮最为引人注意啧啧,瞧瞧这几个死物的待遇,竟是比活人还能更好些
江南的一方豪富本就是有天下人尽皆知的,而这位金陵府尹更是因其管辖区域的缘故而备受各路豪富的追捧其间有钱无权的人家自是需要对其顶礼膜拜不已的,且便是那些个权势的人也哪怕是在京中有出将入相者,于此处也多少是要给这位府尹些许薄面的,毕竟有言叫强龙不压地头蛇嘛。
所以,这人今儿拉来的、这番震惊世人的架势,还真不是他特意准备的至少就没能超过他的日常生活水准。
程铮却并不这样认为
对于江南权贵的生活,他并未有过真切的了解,这不但是源自于他是京城人士,更因着他是储君是皇室中人,也便这些个江南人士真有个个奢靡成风,也是真没几人会傻到在皇室人员面前去现眼的吧
又有认知的限制在如果,程铮不是拒绝了这为金陵府尹的邀请而是顺着邀约进了金陵城,那他得到的也只会是一顿惊艳的味蕾不定还能有视听享受。可这些美味至极菜品又到底耗费了多少脂膏才能得只要我不说你不现,那也还真没得几个外人能仅凭借着舌头品尝出来吧
可惜程铮却是没从一开始就拒绝他。
还不但没拒绝,更是三两言语间就将金陵府尹好容易聚集起来的队伍轻易打散,待得府尹回头想要又一次联络众人再接再厉
对不起,人打着哈哈呢就躲远了
所以府尹才会做出这大失水准的行径来,也不管其目的到底是讨好程铮还是兜头扣程铮一盆泥水吧,这都会成为他上赶着递送到程铮手里的把柄。
并被程铮用得毫不迟疑
又
好在这这人既然能做到金陵府尹的位置,也自不会真就笨得无药可救了虽也有因为脑子里的筋一时搭错位了而给程铮送上这么大的一把柄罢,可待得脑子里的那根弦重新搭上的时候,他也不是不能再试图抢救一下自己的。
就终于忙慌慌的对着程铮跪下去,附加叩头不止“还请殿下息怒,微臣万不敢有此想法。且此且此也非微臣一人所为,而是全金陵上下对殿下的敬礼呀”
管它是不是呢只要没有人敢于在事后反驳了他的话,那他说是也就一定会是
且这位金陵府尹敢如此大咧咧的撒下弥天大谎还有恃无恐不惧被追究的原因也在于旁的人既已有拒绝了同他一道来行宫中再次拜会程铮,那就管不到他这个唯一来的人,又是如何耍嘴皮子的了
也哪怕众人拒绝的原因在于惧在于畏,但他又如何不能将之曲解为对程铮这一储君的不敬呢
还能将之曲解得圆满曲解得滴水不漏“殿下勿怪他们此刻并不敢来此,只实是您早于行宫门外便有言不愿扰了新春的安宁与欢乐,如此仁爱当为天下赞,谁人敢拒又谁人忍拒”
“只,殿下仁爱慈下,我等也不肯做那无情的草木,虽不可就逆了您的好意,但孝敬之心也是万不可少的这不”
他就又抬起头来,脸上是强拧出来的夸张笑容“这不就举我金陵全城上下之心,勉力凑出了这么一支队伍,虽难以同京中的御厨相较,却也终不至叫殿下您的除夕之夜因操劳国事而失了滋味。”
程铮“”
他不想这人竟然还能扭曲出这么一番一番君慈民孝的大道理来,不由也挑了眉“哦竟是这般”
“确是这般”金陵府尹狠狠咬牙,只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被咬碎了,腥甜的血味更是一股又一股的往自己的喉咙口处涌依旧只能亲手将自己的苦劳剁了,再零零星星的分与不劳而获的众人“殿下容禀,此次同微臣一道来的,光厨子就有川、鲁、闽、湘、徽以及淮扬等不同宗的人手,这也概是因着进贡他们的主家发迹于天南地北,便此时已俱是阖家迁居金陵,却依旧思念故乡的味道,这才带了尤擅做家乡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