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稍待,”王夫人却是就轻笑一声,声音飘忽到几捉摸不定,也就不是陈坚稍微放重些语气便能够阻止的了
人便使了再大的气力,可又能阻止风可又能截断水
而这位贾家二夫人现在的语气,还真就能飘忽到那般怪异的地步“这是老爷的官帽朝服,这是妾的凤冠霞帔,还请将军看过。”
一时只叫听了这话儿的人俱是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便那陈将军自诩该是这群贵人中唯一一个见过血的人吧,此时也全无一种自己已是经过见过该是处惊不变的淡定感了不客气的说他简直都以为对面那人是死在他刀下的亡魂,现下里凝出个人形前来找他索命了
便就很是定了定心神,又有那被惊吓出的冷汗细密密的挂在皮肤上此时被风一吹霎是冻人,不免也终于回了神,只往那两个紧跟在王夫人身后的丫头身上看去
是的,王夫人直到这时候了都还带了两个丫头在身边还真不是为了继续维持住贾二夫人的体面,而仅仅是因着她和贾政的两套制服需得两人捧盘罢了。
待得明白过这点后,众人也由是再一惊,虽是更觉这妇人的举动全不在常理之间吧,但那本被王夫人的异常紧紧吸引并套牢的目光也终于能稍往旁的地儿分散一二了。
就见那两个小丫头也果真是有各自抱着一个包袱的,虽一时间看不得装裹在其间的物什到底是甚,但想王夫人也不至于在这之上骗人才是。
陈坚和南安郡王的面色也就由是而越发古怪了些,且不止他们,连贾母都一时间很是不知此时的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还能说些什么
可惜的是,世间既有明白人便就会有糊涂人,而贾政不幸就是这些人中最糊涂的那个,再有他自诩自己是王夫人的夫君也是这些个人中最亲近和了解王夫人的人本该是这般的。故此时瞧见王夫人的诡异,也真真是受惊最过的那个故王夫人按常理行事后的诡异感也真如一条系在贾政脖颈上的绳索一般只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由就在极限里爆发了“你这妇人却要作甚”
只,他却是没能察觉到他此时的语气是止不住有些抖的“难不成你却是要”
“老爷。”王夫人就又是轻飘的两个字儿吐出口,仿佛混不知自己这般的语气才是最吓人的那个般诡异又自若也或者是便知道了也不在意的“妾并非失了神智,只思来想去,竟是觉得如此才是最好的,我贾家王家久沐皇恩,不但不思回报却反越发索取日胜这般迟早是要遭天谴的今陛下问罪,又如何不是与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依妾浅见,也合该勤勉些认错,省得日后入了畜生道,为人所践踏。”
不说那贾政和贾母是如何被王夫人这堪称神叨叨的六道轮回论惊得半饷都回不过神来也就更顾不上计较王夫人帮他们认罪的事儿了,只说那见识广泛的陈坚将军也有因这言语而木在当场。
还连脑子都充盈着疯了、疯子二字。
这已全不是正常人能说出的话儿了吧
难不成这位贾二夫人是真被自己今儿的行径吓疯了不成
只,世间如何会有这般疯得
由是,这位陈将军也忽然就正了颜色,很是慎重的对王夫人道“还请夫人见谅,本将不过奉命行事,便您有天大的冤屈,也合该对问询的人道来此也并非本将推诿之词。”
不说王夫人是不是真因着有天大的冤屈才这般对着贾家正面捅刀子还捅得甚为致命的,只说便皇帝的命令是叫陈坚来拿人,这令也不会真就具体且强制到了不许陈坚在过程中听贾家人说丝毫话儿的地步了总之,只要人拿到了,便其间这人嘴皮子不消停又能如何只消关进牢里的人还是那个人就可以了嘛。
但陈坚却是自己不敢再听下去了他直觉的意识到这位夫人怕是不会叫贾家好过了,而为了达成这不好过的结果,她会不惜自己的性命更何乎旁人
可陈坚此来贾家却是并没做好因贾家而搭进自己的准备啊
故,便是遇上这等拿人犯时人犯不但不反抗还十分配合的认错悔罪,陈坚也见丝毫欣喜反觉得心下瘆得慌当下也顾不得自己的推诿会不会招上面的不满了,且直白又明确的表示自己就是个负责抓人的并不兼职询问,凭王夫人要作甚自己都是帮不上忙的无用之辈才是
此话一出,不说旁人,只说那身为被针对对象的王夫人就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轻轻一笑,笑声短促又激烈,几乎就要让陈坚再吓出一身冷汗来。
却总算是虚惊一场了。
只因她道“既这般,还劳烦大人与我个安全的去处,毕竟”
她就又笑了“妾身这些话儿便大人不愿听,也有的是人愿听。”
终于消停了。
为了这消停,便要陈坚就将王夫人供进自家的祖庙也是可以考虑一秒的“夫人放心,本将识得轻重。”
便就看到那王夫人果也是终闭了口,再不言语。
而在没了那些语气飘忽内容更是难以捉摸的话语之后,这人也终于回复到了贾政贾母所习惯的,那种木讷的姿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