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 ”程铮再看了程曦几眼, 终于缓缓、沉痛的开口了“我真的不是傻子。”
程曦“”
对不起但能否先解释下您为何要这样说
“所以, 这种”程铮终究忍无可忍的额头上冒出了青筋“水满则溢的浅显道理, 你是真的、真的不必和我这样解释的”
程曦“”
“并没有。”她难得的有些手足无措了,只却还要尽力解释“我只是瞧爹爹您似乎并不是很相信那填湖会产生水患,便就想要用举例的方式向您说明。”
可惜程铮并不是很相信程曦的解释她不这么解释还好,一这么解释, 他简直觉得自己的智商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被鄙视好吗
当即哼笑道“这茶盏才多大那湖又有多大你便是日日这么投,也不定能真让那湖水溢出一滴。”
“没关系,”程曦也丝毫不让的针锋相对道“一粒不成就两粒, 两粒不成就三粒。我便就这么日日夜夜的填下去”
你当你是精卫在填海啊
这般一联想, 程铮的眼角都不免有些抽搐了。
却不想那程曦居然还道“便我不成,还有我的孩子, 孩子还有孩子,一代代的填下去, 就不信没有填满填到溢出来的那日”
程铮“”
好吧, 这家伙不但是精卫填海, 还是愚公移山
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可你才多大, 就在这里策划上你孩子的人生了
纵使知道程曦的灵魂未必也和这身躯一般的稚嫩,但是程铮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想要笑场的冲动。
好容易才维持住了面部的肃然, 却也无话可说了, 就只能道“这果子是会坏的。”
“填湖用的是土, ”程曦并不知道程铮刚刚历经了一场内心的煎熬, 只当程铮方才的停顿是为了找自己的茬, 当即就对答如流“还是说爹爹以为土也是会坏的”
程铮“”
那倒的确不会。
“但湖水也不会和这杯中的水一般只进不出啊”程铮就道“不说还有多少顺着江水流走的,只说那些居住于湖边的人,也需要取用这湖水灌溉天地啊”
一面说,他竟是一面还有心思来逗程曦“你也说他们对这湖水是蓄谋已久,那如何只想着填湖不想着用这湖水来灌溉自家的田地了”
程曦“”
她不由就对程铮刮目相看虽说这人还没提出还有还例如有蒸发这样的消耗,但这样的思维方式也算是举一反三了啊
不免就乐出一张笑脸儿来,生生叫程铮又看出了一分惊恐“爹爹说的是,只爹爹您也知道,这江河不但会带走多余的水,也会带来新的水对吧”
她就不紧不慢的拿起一颗新的果子对着程铮晃悠了一下“便每年能流走些水,但江河也必然会带来新的水。且年年的水量也不会就一定一年比一年少对吧”
然后就将那果子摁进茶盏中,看着茶水再一次的在桌面上蔓延,对着程铮笑开了“这年年一样的水来,年年一样的水走,以往湖泊那么大,剩下的水总是能装下的,可如今呢”
程铮“”
他是真的就有些沉默了。
也是真的就有些止不住脑海中的动摇倾向了
再大的容器,也会有装不下的那一日。程铮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是因为那个容器的大小已然超过了程铮认知里的常规,便就叫他下意识的去否认对方也会出现这样不常规的时候。
就像没有人会以为精卫真的能将大海填平一样。
只,若真的如程曦描述的这般,并非只有精卫这么一只鸟在填湖呢那些填湖者也不止于一年两年的坚持呢
程铮忽然就有些不敢确认自己的认知是绝对的没错了。
也不能这样认为程曦就是对的。
即使认同了对方的说法有一定的可能性吧,但是有可能和肯定是也是有差距的,同样的,能和做也是有区别的,这做和做成了
总而言之,便是眼前有这么一条路,但在再三的评估完这条路的可行与得利多寡之前,程铮也是不会轻易就踏上去的。
毕竟,他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傻子了呢
就对着程曦那堪称期待的小眼神,沉着且不容反驳的道“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只再有可能也是一种可能而已且它便是发生了,但眼下进展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我也不能就肯定,因此这事儿还得找个知晓那洞庭湖底细的人来细细问过了,才可得。”
老实说,程曦并不是很满意自己费了这许多口舌就等到个这么个容后再议的结果,但她也是着实找不到任何的理由亦或是借口来反驳程铮的这话儿的。又有,便她提出这意见,也终究是依据她上辈子学到的知识,可是这知识究竟如何结合实际甚至于能不能结合实际她不能就打包票。
因而便是神情间怎么也克制不住些许的委屈,也不好真的就反驳。
只能依依不舍的“那爹爹可一定要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