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未染色的松灰袍子,身姿清颧,立于院中,望来很有风骨。
文致心中慨叹。
闻青轻已经跑到许兼身侧,一副乖软漂亮的样子。
文致望向许兼,质疑道“你真是她阿兄你怎么养的出这么钟灵毓秀的小女娘,她一瞧就是金山银山里养大的,你别从哪家高门里拐了个妹妹出来。”
许兼道“正是从仙宫里拐下来的,你羡慕不如自己往神仙庙里求一求。”
闻青轻有点不好意思,揉了揉耳朵。
“哄谁呢,”文致道,“这怎么求得来。”
“既已被我求到了,你当然求不来。”许兼揉揉闻青轻细软的长发。
文致嗤笑一声。
闻青轻听见许兼的话,开心地弯着眼睛,愉悦的情绪涌在心口,咕噜咕噜冒泡,又觉得害羞,把头埋进阿兄怀里蹭一蹭。
天色渐晚,没一会儿
就到了吃饭的时辰。
文致也留下来吃晚饭。
桌上菜色简单,却还算得上丰盛,有鱼有肉,菜也新鲜,甚至还有两碟糕点。
闻青轻入座前扫了一眼,都是自己爱吃的,兴冲冲帮着阿兄摆碗筷。
饭桌上,闻青轻刚夹一片青菜,还没放进口中,听见这个陌生的哥哥问“我与娘子是不是见过。”
闻青轻望着文致,知道他是阿兄的朋友,因而态度很好,诚心说“我确乎不曾见过郎君。”
文致点了点头,道“该是我记岔了。”
许兼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相信,他不信许兼能养出这样的妹妹。
文致心中又是好奇又是疑惑,这件事无时无刻不在抓挠他的心肝。
“吱呀”门被推开。
宋书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侍。
文致是见过宋书的,知道他是光禄卿家的小郎君、太子殿下最信任的人,正因为知道,此时见到他,才觉得诧异。
闻青轻看见宋书,问“宋书,你怎么来了。”
宋书将带来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一一摆出来,说“今日行宫做了鱼,殿下特意让我送来。”
文致一怔。
宋书这时才注意到他,眼中划过一丝惊讶,道“文郎君如何在这儿。”
宋书向来跟随太子殿下左右,他的一言一行几乎代表了太子殿下的意志。
文致又惊又惧,唇角张合,蹦出几个字“我同容之是旧识。”
宋书点了点头,笑说“原来如此。”
文致谨慎问“这位娘子是”
宋书不知道怎么回答,含糊道“是太子殿下的小妹妹,从小养到大的,在东宫如殿下一般尊贵。”
宋书又说“女儿家清誉重要,殿下暂时不欲让人知道这件事,还望文郎君保密。”
闻青轻撑着下巴看文致,觉得这个哥哥的表情奇怪极了。
文致晃了下神,道“自然,自然。”
“还真是从仙宫里拐下来的,”他低声咕哝,“真是便宜他了。”
文致这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深夜回到家,见着一副画像,像上画的姑娘正是他白日在许兼院中见到的小娘子。
他失神指了指画像,问道“这是什么。”
文三郎道“是卫尉卿侄女儿的画像,卫尉卿想将她嫁予我,哼,也不看看她是什么人”
文致尤在失神,听闻他话语中的轻蔑意味,冷淡笑了下,说“她是什么人你也配得上她”
“二哥你”文三郎瞪大了眼睛,文致却已路过他身侧。
他回了自己的院落,推门躺在榻上,透过窗子望天上的明月,想起今日所见所闻,反复咀嚼思量,莫名笑出声来,叹道“许兼,虽经百难,幸而未死啊。”
闻青轻本想在阿兄这里睡一晚,天黑时,叔父却让长生来喊她,闻青轻只能和长生一起回去。
更深露重,闻青轻回到自己的小院,在院中见到柳迎。
闻青轻一惊,有些踌躇,软绵绵喊“叔母。”
柳迎点点她的脑袋,教训道“出去一趟心都野了,哪家小女娘像你这样不着家。”
闻青轻支吾两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迎没指望她说出什么好话。
闻青轻时常不回家,她已经习惯了,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开明。
她和闻适没养过孩子,闻青轻来了,自然千宠万宠惯着。
闻适写信去青要山问过崔町,问他小孩子不喜欢回家怎么办;崔町回信说,可以备一些她喜欢吃的茶水糕点,或者在院子里挂上她喜欢的花灯吸引她。
闻适尝试了,没有效果,又写信说,太子殿下那里似乎更吸引她;崔町回信道,如果她不回家是因为去找太子殿下,那么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柳迎想到这里,叹了口气,道“睡觉去吧,明日我带你进宫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