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四十一回下(3 / 4)

。洪氏统看一遍,大概无漏,然后才令白微按时日早晚远近逐件编序。旁边白星送上一个带提耳的青黄细竹篾编花笸箩,装了半箩早裁好的三寸长、一寸宽的纸条片子;又有一个乌木大匣子,里头是一本日历册子,因每一页上多多少少夹贴了纸条,整本较寻常日历厚了足有三倍。洪氏遂叫白微将方才所记诸事,一事一条誊抄到裁好的纸条上,再与白星一起动手,将纸条按时日黏贴到对应的日历片子上。一应弄好,才叫两人将册子之类收好,吩咐白微“你记着这几天还有什么事情,到时候一并提醒我。”

这厢弄毕,时辰已晚。早有丫鬟仆妇捧了铜盆、热水等物在旁相候。洪氏挪下床来,白芨调温水,白芷持香胰,伺候着洗了一回手。正拿手巾擦干,就听外面喊“大爷”,随即章望走进屋来。洪氏见他,忙笑道“怎么大爷这早晚家来不是说今朝夜里和林伯伯一起,吃酒夜话,抵足睡眠,歇在先老太爷读书的有涯居么”

章望笑道“再别说这个话。我今儿才算真正知道,老三、老五、老六是果然不能吃酒,才五六轮就醉了;偏醉中力气还大,捉住了人非缠着再喝,硬是把老四也灌倒了。老七人倒是清醒,手脚都没了力,更别说走。于是一起把有涯居正堂占住,横七竖八睡了一地。我只得叫人开了园子门,送林表哥到花棚暖房旁边我的小书房里去睡。”

洪氏听了忙问“大爷今晚吃了多少酒喝过醒酒汤不曾”一边就喊人做汤,又叫速传二门上应值的管事“每人止一个小厮跟前伺候怎么够醉酒的人跟前脱不开人,便是酒醒了,一时要茶要水,也得有人跑腿。倘一时酒劲过不去,胃里的东西翻腾上来堵了喉咙,跟前一个人应付不动,再不是顽的。”命两名长随、四名小厮并四名仆妇立即往有涯居去,又问各房是否知道他几个的歇处,听说不曾知会,赶忙命人去说。转头埋怨章望“大爷可是太高兴了,连成算都没有了,看这情势竟不先跟我说一声。大小爷们就这样悄不闻声地胡乱凑合一宿,等明朝儿我还不给太太、奶奶们夹生吃了”说得章望只管笑,答说“就知道你周到,我家来才不操心的。”洪氏无可奈何,只狠狠瞪他一眼,脸上就挂不住显出笑样儿来,恰这边醒酒汤做好送来,忙亲手端了搁在章望面前。

章望吃了汤,因问“怎么这早晚不睡”

洪氏道“晚上被拉着吃了一口酒,劲道儿这会子还没下去,就把家来的事体都理一理。尤其几个孩子的大事,先顺出一个头绪再说。”便问“由儿的亲事,老爷那边都说得了老爷怎么个说法,可有责怪不曾”

章望点头道“便是下半天逮空儿禀告的。亏得有大姑太太的书信,如海又一力帮忙说项,老爷也只能说两句自作主张,算是把这一关过了。只是太太那里明朝你怕是也免不了要受几句话。”

洪氏笑道“老爷都应下了,太太还能不依准就说几句,也是有限的。何况咱们多少有些先斩后奏,太太要恼也是常情。我只管老着面皮,多赔会子笑脸罢了。”

章望听说就忍不住笑,道“你也留神些,别在太太跟前露了相,白生出其他的事体来。”又问“我刚外头过来,看到东边屋里有灯。你是把眉丫头又给抢来了先头不是跟四婶说好的,这一年都在茭蒲巷住这番虽说有由头,但这一天两天的,时间短了不能尽兴,反而教更多了牵挂。藕断丝连,以后越发的难戒不是”见洪氏撇了脸、努了嘴,明晃晃的一肚子不服,章望自己先笑了,扶了洪氏肩膀,手下稍稍用力替她揉捏,口里说“真论起来,眉丫头接过来,也好。这不,才小两个月不见,今朝上半天晃着一眼,怎么就连下巴颌子都尖出来了直唬了我一跳。老五两口子也是不会养人,明明这边白白净净、珠圆玉润的一个丫头,从年初到那边,就眼见着一天天地瘦。眉丫头又不是那等心窄、惯会自作自践的,这样的情形怎么就没的人理会等明儿我就找老五说道说道。”

洪氏听了,这才笑起来,道“到底是咱们身边看着大的,大爷这样想,是眉丫头的造化。”拉近了低声告诉说“四婶让老五家的带携眉丫头知道些家计,生生把个丫头给劳烦瘦了。眉丫头才多大,每天过问一堆琐碎事不说,还要做备嫁的针线,夜里还要读书,哪里就扛得住按说,女孩儿出嫁前学些家务人事处置也是常理,做人媳妇总不能跟做姑娘时一样俗事不问、百无烦忧。四婶和老五家的所做,原也不错。然而照我想,眉丫头要嫁去的蔡家,不论出身究底、家业根基、行动规矩,都跟咱们家最是不同。老五家的只管把府里日常的行事教给眉丫头,怕是十成里至少九成半都压根儿用不着,余下的那半成,到眉丫头手里也要再折中。倒不如索性不告诉那些琐碎条目,只把钱财人事出入的常理大节教会了她所谓万变不离其宗,知道这些关节,就要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也容易。我原打算着一年慢慢地教她,再有老太太那边知道蔡家的根脚习俗,给眉丫头当故事新闻一点点说给她,也是大爷常说的教人处事要潜移默化,润物无声的意思。偏偏四婶又把她给接了去。”

章望一边听,一边点头。要知道章舒眉所许恩平侯府蔡家,实不是寻常勋贵门第其高祖蔡驳,正是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