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简洁干净地替她上药包扎。
常年习武,从前又征战沙场,观亭月的背纵横着不少新旧伤痕,和普通的姑娘家比,当然是谈不上光滑的。
他在最后给绷带打结之际,手指若有似无地拂过那些凸起的疤,神色隐晦难明,带着某种禁忌又克制的情绪。
末了,仿佛是要掩饰什么一样,用力将布条一收。
“嘶”
观亭月短促地抽了口凉气,便被燕山小心地拖起身,将衣衫拉上去。
她伤在后肩,这个部位不便于横抱,会压到伤口。斟酌片刻,他最终抬起观亭月的一条胳膊,绕过自己脖颈,让她借力。
“能自己走吗用不用我背你”
果然,后者一如既往固执的摇头,“不必,我还坚持得住。”
未清完的余毒使得整条手臂毫无知觉,她只能踉跄地迈前两步,然后靠着他勉力撑住身形。
这段一炷香脚程的路,两个人走得极其缓慢,微重的呼吸在铁面罩里流转,她意识偶尔清醒一会儿,偶尔又浑浊一会儿。
清醒的时候能感觉到燕山用肩膀不着痕迹地支着自己,以免她倒下去。
浑浊的时候却只能听见耳畔流淌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等毒素带来的效用终于消退之后,观亭月的头顶忽而落下一个嗓音。
对方像是思虑了好久,语气略带迟疑。
“那天”
“那天我不该同你吵架的。”燕山躲闪着把脸往旁边别了别,不自在道,“对不起。”
她目光怔愣且意外地抬头望向他。
青年的脸其实已经被面罩遮了大半,他却还是出于赧然,将目光避开了。
观亭月看了好一阵,只隔着薄雾有气无力地摇头笑笑,未曾有别的言语。
燕山察觉到她的动作,但没能见到她的反应。
他转回头来,眼眸深沉地问,“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观亭月并不正面回答,“难道不是你很讨厌我吗”
她低声说,“你都说你恨我了。”
燕山颦眉反驳,“恨和讨厌,又不是同一种感情。”
观亭月“”
究竟哪里不一样
她想着想着,禁不住啼笑皆非地开口“这么说,你是既恨我,又不讨厌我”
“嗯。”
燕山握着她搭在自己肩颈处的腕子,垂首看路,“不讨厌。”
鬓边正好滑落一大片青丝,观亭月侧目时只能透过疏影,瞧见一点青年斑驳的痕迹。
她不知为什么眼底闪过笑意,于是也礼尚往来地回答,“我这个人在爱恨上向来很对等的。”
“旁人若是恨我,那我就恨他。”
“若是不讨厌我。”这声音稍作停顿,“我也不会讨厌他。”
燕山的嘴角分明牵了一下,很快却又压了回去,仅干巴巴地回应,“是吗。”
前面不远处已然能望见城墙了,观亭月忽而谨慎地提醒了他一句,“我哥来了。”
“我受伤的事情,先不要告诉他。”
她补充着嘀咕,“免得管着管那地限制我。”
正西面的观行云正朝着此处靠近,燕山将她的手放下,虽是如此,仍旧不放心,“你真的不要紧”
“一点小伤”观亭月悄悄摇头,继而挺直腰背,若无其事地喊道,“三哥。”
“那边的毒瘴可比这里浓多了。”
对方拍着满身的尘泥,倒是并未察觉两人之间的异样。
“山中的走兽死了大半,腐尸又加重了沼泽地的浊气,难怪能经久不散”
“派出去的守城兵还没有回来,麻烦三哥你在这儿替我等一等,如果再过半个时辰还没消息,记得让人通知我。”
她找了个理由支开观行云,“我和燕山去一趟医馆。”
“回头客栈里见。”
“哦,好等等,什么你要同他一起”总算回过味来,观行云本想叫住她,“你、你当心着点注意安全啊你”
然而后者已经走远了。
观亭月行至城门下。
那人的声音犹在锲而不舍地控诉着。
说她为了私欲不顾旁人的死活,说她丧心病狂,说她名不副实,徒有其表
大概得是有极深的怨气,滔天的恨意,经年累月都磨不掉的悔与痛,才能使一个人不顾一切地做到这个程度吧
她突然驻足而立,长久缄默地回望着身后的咒骂,血色有亏的脸上,某些表情难以捉摸。
燕山走到跟前来,随着观亭月的视线看了一看。
“怎么了”
她摇摇头,眼光并未收回,“我只是觉得”
“他能用恨我的力气,布下这么大一个局,花费那么多心思与精力,可见普天之下,并不缺聪慧之人。”
“然而这份精力,他们却舍不得用十之一二在当年的守城战上”
言至于此,观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