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顿饼吊着你的命,好拿去换真金白银呢”
这还是个男人声。
观亭月当下吃了好大一惊,目光迅速在周遭打了个转,险些以为是哪位嫂嫂男扮女装。
对面的江流给她指了指身旁的石壁,提起这个就很无奈“那边是男牢这墙凿得薄,隔音不好。”
紧接着叹了口气,顶着两个深黑的眼圈,“夜里睡觉,打个呼都能听见。”
观亭月“”
看出来了。
正说话间,那边的铁栏杆“吱呀”一阵响,来的似乎是山匪,语气散漫地喊道“张镇一,张镇一是哪一个”
片刻后有男子应声“我便是,我便是是我家里人来接我了吗”
对方像是懒得回答“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细软都被洗劫一空,说来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男子忙不迭地连连道谢。
观亭月还未见过人质向土匪如此感恩戴德,回头朝江流一个眼神示意“这是做什么去”
江流“想必是赎金到了,送他出山吧。”
很快,女牢外也来了人,拉开门唤道“张铃儿。”
旁边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忙不迭地起身,听这名姓,两人应该是兄妹。
这妹妹人如其名,从头到脚缀着叮叮当当的小首饰,一动便叽喳响个不停,她逃也似的往外窜,脑袋上的铃铛还险些扇到江流的脸。
后者连忙侧身躲开,“这帮土匪明码标价,一人三十两,但凡家中出得起,奉上银钱他们便同意放人。”
“好多人都写了书信回去。”说完,江流有点底气不足,“我怕挨你的骂就没写。”
“没关系。”观亭月大度地原谅了她,“你即使写了,咱们家也付不起。”
江流“我其实是捡来的吧。”
观亭月跳过她,视线落到方晴身上“你们也写了信”
两个人六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却不见隔壁方夫人四处筹钱。
方晴点点头“爹爹考虑了好久,前两天才动笔的。不知我娘有没有收到。”
她心想,那大概快了。
方夫人见到书信,恐怕还得晕个三两日。
对面的男牢这会儿正炸开了锅,因为见同甘共苦的盟友喜获新生,一帮人顷刻沸腾起来。
“大爷,大爷,我的信送出去好几天了,有消息了吗”
“大侠,我叫陈大石,家在小柳树镇的那个,我媳妇可拿钱来了不曾”
“大侠”
穷凶极恶的“大侠”被这群人嚷得脑门生疼,狠狠砸上门,“着什么急钱到了自然轮得上你们,用得着你等来催”
还想再唤,山贼已然走远了。
大家毕竟还是囊中羞涩者居多,纷纷在背后骂道“三十两一个人,一千五百两五十个人,整个永宁的地皮盘下来也不值这么多贪心不足蛇吞象”
“可不是”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出声的是个年轻男子,语气斯斯文文的,“正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破口大骂换不回贱命一条何必呢,是不是”
他约莫是家境殷实,话里透着点游刃有余的意思,“在下的银子指不定这两天便到了,小可不才,家中尚有良田百亩、商铺几间,勉强糊口是够了,诸位若是半日周转不开,在下也能资助一二”
有人酸溜溜地哼道“有钱了不起么。”
更多的人则是忍不住心动“真的可以借吗那我”
随即对方补完话“但得收点利金。”
想不到大难临头还有人发这种不义之财,尾音没落下,男人们就争相出离了愤怒,哗然一片。
观亭月被灌了一耳朵不可描述的污言秽语,索性挨着江流靠墙而坐。
黄昏的余辉开始有夜幕的味道,浑圆的一团太阳红得暖融融的,被牢门分割成块的阳光倾斜着落在脚边。
“每天都有人被送出山”她问。
“也不是每天,我来五日了,三两天的样子便有人离开。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两个。”江流抱了捧干草给她垫背,“但牢房里的人质没断过,他们逮人也逮得勤快,走的总不如进来的多。”
说完还怪羡慕,“这得赚了多少啊。”
观亭月睇都懒得睇她一眼,手搭在膝上,“想知道去问啊。”
“我就随口那么一提。”江流窥着她的表情,试探性地把屁股挪了挪,“姐,家里的钱都由你保管我们究竟能凑几个人的呀”
还“呀”呢。
她轻轻牵嘴角,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有时候真是天真得可爱,“别想了,莫说几个人,半个人的也凑不齐。”
“那、那咱们俩要怎么出去”
观亭月正欲开口,转而又好奇“如果实在拿不出钱,又不肯不写信回家,会怎样”
“目前看来,也不会怎样。”江流耸耸肩,“他们一日两张杂粮饼伺候着,饿不死但总会饿死的,尤其是对面那帮大老爷们,天天饿得直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