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径埋头吃面,脑海中不断闪现今早上青籽蹑手蹑脚从小段房里出来那一幕。那时候天还没大亮,赵廷辗转一宿,懵头懵脑的刚打开房门,想到水井边洗把脸,就见到青籽披散着头发,甜甜笑着从小段房里出来,又蹑手蹑脚进了隔壁那间屋子。段尘啊段尘,你昨天下午还一本正经的教训展云,不让他打你师妹的主意,是不是因为你老早就跟那丫头互许终身了
该死的赵廷咽下最后一口汤面,“啪”的一声撂下筷子,起身奔出屋子。只要一想到那人抱着别人的画面,胃腹之中就如同火烤,胸中窒闷得透不过气来。赵廷奔到院子里,舀起一瓢井水,伸手抹了把脸,冰凉的水珠子顺着下巴滚落衣襟。
赵廷甩甩头,长长吐出一口气。真是疯了那人怎
么也有二十岁了吧二十岁的男子,抱女人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这刚认识他几天啊就这么为了他寝食难安的。赵廷一手撑在井边,望向湛蓝天际,未妨身后有人一掌袭来,赵廷侧身同时握住那人手腕,又迅速放开手“怎么是你”
展云微微一笑“那你以为是谁”
赵廷没吱声,冷着一张脸看向一边。展云手中折扇一甩,戳在赵廷心口位置“动心了”
赵廷嗤笑一声,看也不看展云一眼“怎么可能”
“哦”展云抿唇一笑,收回手中折扇隐于宽大袖口,“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赵廷深邃眼眸一眯,薄唇轻启“你什么意思他可是男的”
说话间,两人同时瞥到小段已经走出屋子,又同时噤了声。小段站在门口和楚茴说了几句话,又任由青籽为他舒展衣襟,朝两人方向瞟了一眼,就转身往前头走去。
一出衙门大门,就见沈雷迎面奔了过来“小段,我听说,是醉朱颜的胭脂有问题,那朱家老板也被毒死了。是不是真的”
小段沉吟半晌,轻轻点头。沈雷一听,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是我害了我妹妹是我害死了妹妹我真该死”再度扬起的右手被赵廷及时挡住“该死的是那下毒的人。你毋须自责。”
沈雷眼泪唰唰往下掉“可那盒胭脂,是我亲手递给妹妹的。我亲手递给她的”
“你只一心为她好,你妹妹若在天有灵,也绝不会怪你的。”展云温声安慰。
小段一直没有说话。直到三人要走了,才轻轻说了一句“李大人判那人斩首之日,你要在旁边好好看清楚。”沈雷瞠大了眼,复又重重点头。
依照昨日与张管家约好的,今日要去见那几位负责研磨调匀胭脂的老师傅,地点就约在那间几人做工的屋子。三人一路往过走着,展云侧眸端详小段良久,方才柔声赞道“这支簪子,雕刻的很是别致。是白
檀木制吗”
小段瞟了展云一眼,轻轻点头。另一边赵廷挑了挑眉“是你那位师妹送的”
小段也不说话,又点了点头。一时间,赵廷和展云都颇有些郁闷。小段平日里是话少,可也没沉默寡言到这个程度。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段现在一看到赵廷和展云,就不由想起昨晚上青籽跟自己说的话。喜欢男人多过女人么怪不得他们俩交情那么好。其实小段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种事也没少见,只不过都不是自己认识的人。小段想了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这两人不把心思用到自己身上,就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吧。总不能因为人家喜欢男人就瞧不起人,这样不好。
张管事将几位老师傅一一介绍给三人认识。小段最先发问“几位研磨胭脂那几日,除了朱老板,还有谁来过这间屋子”
为首的那位说话了“大当家来的最勤。其他人么,二小姐来过,思小姐和怜小姐也来过。别人就没有
了。”
“她们来都做什么”小段又继续问。
“哎,也没做什么。都过来看看呗。二小姐是和思小姐一起来的,怜小姐和大当家的一起来过几次。”老师傅显然对这个问题有些不解,但还是耐心给三人讲述了那几人每次过来时的情景。
小段皱着眉听得仔细,可的确也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三人正有些发愁,就听站在最把边的那位师傅小声说了一句“好像最后装盒那天,思小姐又来过一趟。”
为首的那位师傅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看向三人“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那是大当家吩咐的,让她拿走一盒试试香味。”
“你们这次到底做了多少盒”赵廷口吻有些不耐。
那师傅眨了眨眼“六十一盒啊。不算思小姐拿走那盒,正好六十盒,摆在那个案几上嘛。”说着话,那位师傅伸手指了指那张长条案几。
“张管事,昨日你说朱巧思小姐身体不适,不便见客。不过看这样子,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见一见了。”展云摇了摇手中折扇,清俊面容微微阴沉下来,一边侧眸看了小段与赵廷一眼。
三人刚转过身,门就“啪”的一声被人推开了,一身素白衣裳的朱芳晴眼眶微红站在门边,哑声说道“不用见了。毒是我下的,人是我害死的。你们带我回衙门吧”请牢记收藏,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