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的晦暗消散了,变成大团大团的锦白,在风的上方奔涌;万丈光芒刺破了朝霞,金灿灿地洒满东方。
陆航听着军号声,记忆里慢慢涌出一丝丝的回忆,在独立团就没听过军号响,记忆中有听过,只是自己想不起来,此刻,军号声响起在孔庄,谁能想到呢,整个独立团已经很久没有军号声了,因为已经没有司号兵。
陆航心里莫名地紧,紧得透不过气来,抑制不住地挺胸,让悠扬旋律激荡在胸中。在军人耳中,这是人世间最优美,最震撼的旋律,没有勇气的人是永远无法体味到的,他还这样想着,结果没有勇气的人果然出现了。
一头睡眼惺忪的熊恼怒地走出军营,朝昂扬在坟包顶上的小号兵怒骂“姥姥个小兔崽子,要是不拗断你个小鸡脖子,老子就不姓铁”
正在风中悠扬的起床号声戛然而止,半路中断的感觉让陆航心里这个堵得慌,哪哪都不舒服,没着没落的肺子疼
小号兵放下了手中的骄傲,扭过头朝熊委屈道“连长说我可以吹。”
“吹你姥姥你给我下来你听到没有三天不打你上坟揭瓦,今天你看我不”
小猴子的余光终于瞥见了什么,赶紧低声对熊说“排长,连长来了”
“来个屁少打马虎眼”铁塔嘴上不信,心里可不敢托大,扭头朝孔庄空地那边晃了一眼,结果这熊脑袋就再也没扭回来,整个大身板都跟着脖子一起向后转了“嘿嘿,老大真早啊嘿嘿,呵呵呵”蒲扇般的熊掌开始抓他自己的后脑勺。
古铜色英俊的面孔毫无表情,细狭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先面对小猴子“好真的好这才是好样的从今天开始,每天吹军号。现在继续吹,重来一遍”
这是小猴子第一次获得连长赞扬,连长话太少了,战士们倒是都夸过小猴子勤快,可是他心里最想听到的是连长赞扬。
料不到的是连长的赞扬不是来自英勇战斗,而是第一次用军号唤醒孔庄,小猴子是第一个被连长当面夸好的战士。
小猴子腼腆地笑了,自内心地兴奋,并骄傲。
然后军号声重新开始悠扬,不过这一次,同时伴随了铁塔的扯嗓子鬼叫,那熊被踹得抱着脑袋窜进了训练的交通壕,然而差点被憋出内伤的煞星连长仍然不依不饶,破天荒对那个皮糙肉厚的熊包进行了穷追猛踹
嗦低哆咪哆
“长进了还敢跑我让你跑”
咪嗦嗦低哆
“老大,饶了我吧,不带这样的我要喊指导员啦哎呦喂孔指导孔大爷”
早饭后,一百多人的八路军战士排着队伍,站在孔庄空地上,兴奋地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新生涯。
陆航从各排挑出两人一共六人学习重机枪,是个人休息掷弹筒,三十个人学习开装甲车和汽车摩托车
这是多么荣耀的兵种这比在警卫排里当警卫可过瘾大了,这些人即将成为全团手里的香饽饽,了得么
“能修上么”
正蹲在屋地上叮叮当当忙得满头大汗的嘎子回过头,见是陆航在门口,一屁股坐地上了,抬衣袖抹了把汗“能行。不过修好之后我想把这个三脚架挪给那装甲车上用,团里那挺九二我试试看给单独做一个台子用。”
“你看着弄,缺不缺帮手我调人给你帮忙”
“连长,你是想跟我说那个耗子”
陆航把手里的钳子放下了“一连想偷师,他马大个以为掷弹筒是迫击炮呢你觉得如果只靠口头传授,他能凑合使么”
嘎子一笑“我这半瓶技术,还是靠你逼着砸出来的呢,你说他能凑合使么说破天都没用,不实打不行打得不够也不行咱们现在一颗榴弹没有,你让我怎么教再说就算有榴弹咱也教不起啊”
出了嘎子的门,迎面走来了马寡妇“当家的,我正找你呢。你让我列那个单子差不多了。”到了跟前,她左右看看,又压低声音“你是不是要跟山外做买卖我可跟你说,这事还真不能随便来,想当初我有些东西都是靠你们挑出来的你忘了么现在你是大连长了,为这犯错误不值,如果还是班长那另当别论。”
没想到,她现在是后勤队队长,能不关心么所以陆航笑了“这件事我已经征求过政委的意见了,他给咱列了规矩,你不提我也打算跟你说一下呢。”
在回来的路上,陆航跟政委说了和友军提议,政委按照根据地交易方面的规定,给陆航做了一次科普对输入和输出的物资,根据地分别采取鼓励限制禁止等不同政策。
对我军奇缺的机械设备通讯器材药品器械,以及展军工生产所必须的原材料,鼓励入境;对根据地出产的山货药材木材皮毛以及其他多余物资,鼓励出境。
对我一时不能生产的火柴煤油食盐细布等生活日用品,有限制地准许入境;对敌人所需要的生铁废钢硫磺等,严禁出境。对奢侈品消耗品以及根据地能自产自给的日用品,禁止入境。
“所以,你只管先照着咱们山里多的东西来,比如杏仁花椒核桃栗子柿子中草药木材皮革等这些。”
马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