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和沈辰耀默声,他们心里清楚,或许这是太上皇最后一个寿辰了。
太上皇剧烈的咳嗽声传出来,三人赶忙往屋里跑,关切他的身体情况。
太上皇摇头∶不碍事。拿着雕刻刀的手就没有停过。
云疏注意到他手上正在雕刻的图案是一只凤,而在他晃动玉石的时候,让云疏瞥到玉石的另外一面还有内容。
云疏在他旁边坐下,说∶老爷子,我瞧这块玉石挺熟悉啊。
太上皇停下刻刀,翻个面给她看,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云疏的记忆被钓出来∶这不是我上上次见您时,您正在刻的吗
记性还不错。太上皇翻个面,继续雕刻凤。
龙凤呈祥的意思吗云疏问。
太上皇咳嗽几声回∶对,是一对,我要抓紧时间刻,不然可不刻完了。
云疏几人都知道这句话里面的意思,听着万分难受,皇上有意出声阻止,云疏先说∶好,老爷子快刻。
她给皇上使了个眼色,这是太上皇目前最想做的事情了,让他做吧。
皇上缓缓吐出口气,再难发出一点儿声音。
太上皇这一刻就刻到了半夜,任由谁劝都没有用。
皇上因为前朝有要事,必须要回修养殿处理,竹园只剩下云疏和沈辰耀陪着。
月明星稀之下,太上皇的凤凰总算是刻好了,兴奋地拿给云疏和沈辰耀看∶你们瞧我刻得好不好
云疏和沈辰耀不用故意说甜话宽慰老人,太上皇的玉雕手艺精湛,绝对算得上专家级别的。
云疏赞∶活灵活现。
沈辰耀夸∶可以开班教学了。
你们两个就是会哄我开心。太上皇把那块玉佩收回,捧在手上∶她应该会喜欢吧。
这个她指的是谁,云疏和沈辰耀不用再问,两人微微据唇,连一向话多的沈辰耀都不知道怎么接。
太上皇顺着这个话题越说越远∶你们还没有看过她的样子吧我给你们讲,她可好看了,天仙也不过女此。
太上皇起身往里面走,期间不时传出咳嗽声,云疏和沈辰耀担忧地站起身,看到他颤颤巍巍地走回来,手上抱着一个长木盒子,力气不是太够,随时要滑落到地上的感觉。
沈辰耀快步上前,帮他接住长木盒子,放到桌子上。
老了老了,不中用咯。太上皇笑着感叹,由云疏扶着到桌子边。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长木盒,云疏和沈辰耀看到里面全是卷轴。
太上皇展开给他们看,两人通过一幅幅画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有她十六七岁,举着鲤鱼花灯穿行在闹市的纯真烂漫,有她二三十岁,在御花园采百花戏蝴蝶的肆意年华,有她四五十岁,端坐在皇后高位,受万民跪拜的母仪天下之范。
如太上皇所言,她当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
太上皇说∶这些全是我给她画的,画得挺像的,我一看到它们就想起她来了。
所以这三年我一直不敢看,怕忍不住去找她,现在我再也不怕了,皇儿是位好皇帝,我对得起列祖列宗,可以安心地去见她。
说着,太上皇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云疏心里酸得难受∶老爷子,您别这样说。
她想去把那些卷轴收起来,不要让太上皇再看到。
太上皇阻止∶你们出去吧,我想和她单独相处。
云疏和沈辰耀作为旁观者只能点头。
两人回到院子,能听到太上皇一直在小声地说话,有讲到他和已故太后的初相识。
云疏听见几个字眼,好像是说少时的太上皇对已故太后一见钟情,但第一次体会那种感情,不免害羞,又有封建礼数的束缚,他只能远远地看,要不是他那个朋友撮合,让他大胆追求,怕是就要错过了。
云疏长长地呼出口气,轻声感叹∶没想到这次来这里会是这样的。
世事难料。沈辰耀叹完,视线转到了主屋门口。
云疏跟着望过去,那盆被太上皇精心照料的铃兰依然鲜活,但只存在于绿叶。
她上次见到的含苞欲放的花株,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已经开败,花朵凋零,花枝弯垂到土里,静等化作春泥。
云疏忍不住再叹∶曾经以为能看到它开花的。
屋里的太上皇又传出剧烈的咳嗽声,还有把东西撞倒在地上的大响声,云疏和沈辰耀快步跑进去,看到太上皇一个没站稳,跌坐到了地上,画有已故太后画像的卷轴洒落一地。
沈辰耀把太上皇扶起来坐到木椅上,云疏去捡地上的卷轴。
太上皇剧烈的咳嗽不停,沈辰耀说∶我让人去找太医。院外始终有人守着。
太上皇却拒绝∶不,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一时半会走不了的。
您都咳成这个样子了,怎么能不叫太医。云疏大声喊外面的人∶找太医。
你这小丫头,不听话。太上皇假意数落云疏,云疏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