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孤逸沉默下来,侧脸瞧着好似生气模样。
贺凉水自己心里也有股怪怪的感觉,就像辛辛苦苦种的白菜,将来要送人。
“不会的。”楚孤逸望着月疯亮,低低道。
贺凉水心弦无端拨弄一声,却等不到楚孤逸下半句。
到底什么“不会”他们不会分开不会遇到心爱的人
有了琉璃天蚕,问题似乎得到了解决。楚孤逸积极配合,想方设法在不丧失神智的情况下,唤醒蛊王。
噬心蛊已经被蛊王吞噬,蛊王力量壮大,每当楚孤逸养足精神,就企图占据控制他。楚孤逸为了压制蛊王,又不至于太过于压制而让它陷入沉睡,可谓是费尽心力。
楚孤逸什么时候睡,贺凉水就什么时候睡;楚孤逸醒来时,贺凉水必定比他先醒,观察情况。
看守弟子还有轮休,贺凉水就跟保姆似的,除了喝水上厕所,废寝忘食守着楚孤逸,守着琉璃天蚕。
肥啾劝他“何必这么折腾自己,楚孤逸是男主,肯定能熬过去的。”
贺凉水蹲在灵田的井边洗把脸,“你也说了,是熬,他在煎熬,我怎么可能在床上呼呼大睡”
青霄山的灵田土壤肥沃,不但有鲜美瓜果蔬菜,还有桑树。没有别处的桑叶比这里更嫩了,贺凉水这几天唯一的休闲活动就是提着小竹篮,采桑喂蚕。
他没忘,要采最嫩的叶芽,最好带着露珠,是以他总是一大早过来采摘,负责采摘的弟子还没起床。
肥啾在瓜田里啄香瓜,笃笃笃,汲取里面甜蜜的汁液,“这么上心,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楚孤逸了。”
贺凉水采桑动作一顿,“你就知足吧,遇到我这么负责的宿主。”
回到元清殿,楚孤逸在打坐。贺凉水看他片刻,走进殿内,却见几个弟子围在桌前惊慌至极,口中念念有词“这下完了,完了”
这桌子,正是放置琉璃天蚕的桌子,为了方便随时查看,就放在殿中央。
贺凉水心下一沉,问“怎么了”
众人慌忙回身,“贺公子,这、这天蚕好像不动了。”
“不动了”竹篮落下,撒了一地桑叶嫩芽。贺凉水奔到桌前,水晶盒中,琉璃天蚕果然一动不动,色泽发暗。
贺凉水用手指拨弄它,“小东西,别睡了,你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成呢。完成再睡好不好”
“楚孤逸还等着你呢。”
“给我醒醒”
贺凉水一掌拍在桌上,“我早上还看过,它还好好的,采个桑叶的工夫而已。是谁是谁杀了它”
弟子们摇头,“我们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它不是宝物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贺凉水摇晃水晶盒,“琉璃天蚕醒醒”
桑叶翻卷,琉璃天蚕小小的虫身随之翻滚,死气沉沉。
刹那间,贺凉水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他每天那么小心地喂养,得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怎么回事”门口传来一道中正威严的声音。
“掌门,林师兄。”众弟子惶恐行礼。
徐平宽看到贺凉水的背影,皱了皱眉“你在那里做什么”
贺凉水失魂落魄站直了,回过身,看着他们,又像看着别处。
林松烟低头瞥见地上的竹篮与桑叶,“怎么回事”
众弟子面面相觑,扑通跪下“弟子们看守不力,琉璃天蚕不知为何死了。”
“死了”徐平宽大惊,跑过去做出与贺凉水如出一辙的摇盒动作,“怎么会它怎么死的狐媚子,是不是你”最后竟有了哭腔,可见心疼这宝物。
贺凉水无动于衷。
林松烟眉眼阴沉,问“谁把它放在水晶盒里的”
徐平宽愕然“放在水晶盒里怎么了”
“琉璃天蚕生于南疆,南疆气候溽热潮湿,适宜它生存。我带它回来,一直放在木盒里,就是为了保温。如今又是寒秋,把它放在水晶盒里,无异置它于死地。”
也就是说,琉璃天蚕是被冻死的。
徐平宽愣住了。
贺凉水缓缓侧目,眼眶发红,一字一字问“徐掌门,你就这么想让楚孤逸死吗”
徐平宽脸色青红交错,旋即勃然大怒“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这琉璃天蚕居然这么脆弱”
不管徐平宽是不是故意的,已经不重要了。
没了琉璃天蚕,楚孤逸怎么办
贺凉水疾步走出元清殿,当他看到还在认真打坐,与蛊王对抗的楚孤逸,眼眶鼻子不由得发酸。
肥啾目睹全程,此时亦无言以对。就算是男主,这命也太坎坷了,难道真要走个鬼门关才能渡过这劫
贺凉水守在结界外,望着楚孤逸,心口一阵一阵刺痛。
看的时候贺凉水可以当个旁观者,当他面对真实的楚孤逸,楚孤逸的喜怒哀乐真实地展现在他眼前,他无法不触动,无法不心疼。
楚孤逸受了那么多苦,前五百万字也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