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承不理解但尊重的原则,鹿呦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让陈菲菲别玩过头伤人伤己就好。
陈菲菲“嗯”了一声。
又陪她聊了一会儿,陈菲菲才离开。
送走陈菲菲后,鹿呦回了屋,心烦气躁地进了淋浴间洗漱,随后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阵,攥着手机打开备忘录琢磨着小作文的开头。
一个字都还没憋出来,屏幕上弹出来电显示,“蕴溪姐姐”四个字映入眼帘的同时,手机震在掌心。
鹿呦惊了一下,稍缓了缓,按了接听开了免提,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那端月蕴溪先开了口“你还在车站么人呢”
鹿呦有些懵“嗯”
“是找不到路了么”
依旧是江南女子的温软腔调,但语速要比平时快些,夹杂着近乎于慌乱的气息。
鹿呦听见她在那端用英文与旁人交流。
似乎在说朋友找不到路,车不好开进商场,她下车去找让司机开门。
鹿呦脑子飞快地转了一圈,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鹿呦连忙又拨了一个过去,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挂断,再拨,依旧没被接通。
沉重的大提琴旋律一次又一次地回荡在耳边,把心脏高高吊起来,架在油锅上煎。
以往看过的华人在国外遇险的新闻不断在脑海中浮现,偏偏除了不断拨打电话过去什么都做不了,鹿呦胸口起伏不定,按键的手逐渐开始颤抖。
不知道是第几个电话拨过去,终于被接通,鹿呦连忙问“你怎么样了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月蕴溪喘着粗气“嗯”了一声说没事了已经,刚刚打车遇到的司机好像有点问题。”
鹿呦拧着眉头确认道“真的没事了么”
“真的。”月蕴溪说,“已经到酒店了。”
鹿呦这才真正放在心,往后仰倒在被褥上,嘟哝道“真是的,被吓死了。”
那端月蕴溪很轻地笑了一声,手机就在耳边,气音仿若裹着电流钻进耳内。
鹿呦蹙了蹙眉,没好气地“你还笑,你也不怕我睡着了接不到这个电话。”
说完,她抿了一下嘴唇。
其实接到了,也没什么用。
就月蕴溪那两句话,显然也不需要电话被接通。
“小夜猫子会那么早就睡么”
“呵。”鹿呦问,“不是在威尼斯么水上汽车,你怎么跑掉的”
“有点事,来了乌迪内。”月蕴溪解释完这句,停了片刻,低声说,“对不起。”
鹿呦愣了愣“干嘛突然说对不起”
“让你担心了。”月蕴溪顿了两三秒,声音更低很轻,“但那时候,就想到给你打电话了。”
鹿呦咽了下喉“你现在还好么”
静默一瞬,月蕴溪深呼吸的细微声响传过来。
她说“不太好,心有余悸,可以先不挂电话么”
脆弱到无助的语气,还含着没褪下的惊慌,近乎是乞求。
面对这样的月蕴溪,鹿呦说不出拒绝的话,无论是针对这个请求,还是其他。
她含糊地应了声。
月蕴溪问“是困了么”
鹿呦否认“没有,就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聊什么。”
沉默像沙砾在电话里滚动,间杂着沉沉的呼吸与轻叹。
鹿呦支着耳朵听着声音,感觉月蕴溪似乎还没缓过来,想了想说“有热水么喝点热水。”
月蕴溪被她这句尬聊逗笑,又是一声气音撩拨耳朵,“我去烧。”
那端传来些动静,像是行李箱被放倒,拉链被拉开,接着是接水声。
鹿呦问“还回威尼斯么”
“明天回。”月蕴溪说。
“哦。”鹿呦提醒道,“那边小偷特别多。”
“我会注意的,保证手机不被偷。”月蕴溪声音听起来要比之前轻松一些。
“就只保证手机啊”
“嗯,好联系你嘛。”
带了点撒娇的语气,鹿呦翻了个身,将手机挪远了点,“不联系当地警察,联系我做什么”
没听到月蕴溪回应,鹿呦伸手过去将音量调大了些。
“当地警察只有登记的作用,没有打钱养我的功能。”
“”
“不愿意”
“没有。”鹿呦指尖从被子上划过,“只是在想,云竹更适合。”
月蕴溪有十几秒都没说话,唇间溢出很
轻的一声。
像不悦的笑,又像生闷气的哼。
“今天去给钟老调律,感觉怎么样”她换了话题。
果然前一晚不是她听错,月蕴溪说的是钟老。
鹿呦回道“挺好的。”
安静里,依稀能听见那端的烧水声,像热气与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