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如同潮水一般涌出,让他迫切地想要宣泄出来。
在听到徐墨怀的话后,他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弯下了腰,整个殿内都是他放肆到癫狂的笑声。
“徐成瑾”徐墨怀阴沉着脸唤他。
笑声逐渐消散,徐成瑾的眼中映着夕阳,好似也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直勾勾地盯着徐墨怀,面上带着一种几近疯狂的怨恨。
“母后倘若知道,必定会夸赞阿瑾做得好。可惜了,可惜我没能杀了你,否则母后知道,该是何等欣喜”他嗓音嘶哑着,仇视地盯着徐墨怀,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老旧的香囊。“母后泉下有知必定也日日盼着儿臣为她报仇雪恨”
他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大殿中,徐墨怀的眼瞳骤然紧缩,面色立刻变得森寒可怕,平缓的语气中带着令人心慌的沉静。“你胡说些什么”
徐成瑾扶着墙站起身,赤脚踩在地砖上,碾过碎瓷时面无表情,任由自己的血与墨混在一起。
“父皇何必还要自欺欺人,阿娘是怎么死的,你当真忘了不成这场戏演了十年,儿臣早已经倦了,想必宫中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谁愿意看见一个疯疯癫癫的皇帝”
他看着徐墨怀的表情宛如冰面寸寸碎裂,转而心中感到报复一般地畅快,他看着徐墨怀不可置信的一张脸,继续道“阿娘死在父皇面前,父皇当真忘了吗”
徐成瑾咬牙切齿“怎么敢忘怎么敢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装作阿娘尚在人世让所有人都陪着你演这出荒诞的戏”
徐墨怀的脸色霎时间苍白了下去,眼神已经变得无措,他往后退了一步,仍自欺欺人地说“你疯了。”
徐成瑾终于也站到了夕阳的光线下,落日的余晖刺着他的眼睛,让他眼眶一阵酸涩,似乎有温热的东西想要挤出来。
“瓷瓶里的花是父皇亲手放进去,昨日的秋猎,父皇即便猎到了那只狐狸,阿娘也收不到什么狐狸皮。她根本不在含象殿,她早已经埋在土里死了烂了她摔得粉身碎骨,就死在你面前”
徐成瑾忍了许多年,看着徐墨怀招揽方士寻仙访药,再到后来神志不清,提及苏燕便躁怒不堪,让满宫的人被迫与他演戏,他不知忍了太久,今日终于说出这番话,他或许会被徐墨怀这个疯子杀死,可他心底竟只觉得畅快。
徐墨怀的唇瓣微动,似乎想要张口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紧抿着唇,急匆匆转身要走,等走到殿门的时候还险些被绊倒,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身子,薛奉过来扶他,见到徐墨怀唇角露出一抹殷红。
徐墨怀去了含象殿,宫人们瑟缩着不敢看他,生怕他又问起与苏燕有关的事他们答不上来。
然而他什么也没有问,到殿后便早早歇息了。
夜里下了场大雨,飘散在空气中的甜香也渐渐散了。
虚幻的东西正如水中泡影,一个浪潮打来,立刻便消散得干干净净。
徐成瑾说得没错,疯的人的确是他。
苏燕生下徐成瑾后性情大变,时常会因为一些小事哭泣,即便后来有所好转,依旧是整日消沉着不愿出门走动。因此她收下了公主的花帖时,徐墨怀允许她独自前去,并未像从前一般让人对她严防死守。
苏燕跑了,他大发雷霆,几乎要将整个长安城翻过来,好在最终也的确将她捉了回来。
徐墨怀怒火中烧之时,让人当着她的面将帮她逃跑的人处死,连同载她的船夫也没有放过。
他关了苏燕一阵子,不准徐成瑾去看她。
苏燕也的确如他期望的那般服软了,却也变得疯疯癫癫,时常拿头撞墙。她声称自己是阿依木,还说要回到婆棱水去。
徐墨怀让她喝药,叫医师看着她,苏燕慢慢地又好了起来。
因着政务他离宫了几日,回宫的时候下了场大雪,他忽然想起来苏燕手上的冻疮,后悔临走前没有嘱咐人仔细照看。
等他走近宫门时,忽然有个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闷响声,连马都被惊得乱动起来。
在看清那张脸后,徐墨怀的四肢仿佛都不再属于自己,在走到距离尸身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然而那具身躯下流出的血依然蜿蜒到了他的脚底。
刺目的红,如同一张织好的大网,将他牢牢锁在此地无法动弹。
苏燕跳下来的时候,正在与徐成瑾温声说话,谁也不曾料到她会在看到徐墨怀后攀上城墙,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决绝到让众人都感到惊骇。
徐墨怀也不会想到,他以为苏燕不会死。
苏燕应当是一丛坚韧的野花,任由风雨摧折也不会走到绝境,她总能找到自己的活法。
他真的没想过她会死。
徐成瑾被软禁了一段时日后,徐墨怀始终没有让人来杀了他。
薛奉来见他的那一日,只说徐墨怀病重,没有要处置他的意思。
徐成瑾有些冷漠地听完,并没有任何反应。倘若不是徐墨怀不肯放过阿娘,她不会被逼疯,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