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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空洞你娘是命苦的,我十七岁与她成婚,往后倒有七成的时候都在外求学,考取功名,只留她一个在家侍奉公婆,照顾内宅,我才刚刚在朝堂点了探花,正是她苦尽甘来的时候,却偏偏便没了性命。

前日刚得丧讯,圣旨一下,后脚便又缁衪纁裳,吹吹打打,成驸马,尚公主,何等风光

公主大方爽烈,有林下之风,配我这二婚的鳏夫,绰绰有余。

可你娘尸骨未寒难不成只公主一句青眼,我便只能成了无情无义之人吗

父亲无用,不敢抗旨,也舍不下功名,甚至守不住对你阿娘的一心

卿卿我唯一能弥补的,也只有你。

我用你娘临终前的呼喊为你取名,用这名字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你的阿娘,你妹妹出生,闺名便也只能跟着你叫淼淼。

公主疼爱淼淼,视若珍宝。

可公主愈是疼爱亲女,我便愈会想你你早逝的阿娘,忍不住为你不平,公主爱淼淼一分,我便觉应该补你两分。

可世间哪里有人能胜过慈母之心

父亲甚至在心里堵着一口气,不愿亲近淼淼。

可公主是我的妻子,淼淼亦是我的女儿。

我辜负了你们母女,也负了公主母女。

苏明德缓缓低头,在染着污迹的仕女图上一笔笔写下凌乱的“独活”二字。

卿卿,你别怪父亲。

父亲不能看你死,却也不能看着你活着委身于萧予衡

话说到这儿,苏明德的神色越发癫狂,似哭似笑。

他惨笑着站起来,仰头饮尽壶中烈酒

瑞安

驸马口中喃喃念着着妻子的名字,踉踉跄跄,一头掉进了浑浊的小泽湖中。

流水亭后,长进了许多的丫鬟竹影脆声禀报大姑娘从宫里来了,要来瞧

驸马

父亲

“淼淼”

面前有沁凉的帕子,带着湿润的水汽,盖在苏淼淼的额心面颊。

笼罩在眼前的雾气,与束缚着她的沼泥,都在这湿润的沁凉中渐渐褪去。

苏淼淼的睫羽轻轻颤动着,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现在怎样,你都已昏睡了”

眼前,是箫予衡温润的面庞。

箫予衡原本还在为醒来的苏淼淼欢喜,但低头看见她的双眸之后,温润关怀的声音却忽的一顿。

“不要这样看我。”

苏淼淼一言未发,箫予衡忽的伸手,覆住了她的双眸。

他的手心冰冷滑腻,仿佛毒蛇划过眼睑。

但黑暗之中,箫予衡的声音不肯置信之外,却几乎带了一分不易察觉的悔恨与颤抖“淼淼,你不能这样看我。”

第52章

苏淼淼虽然睁开了双眸, 但弥漫的黑烟却仿佛还萦绕在她的鼻端,叫她一阵阵的晕眩窒息,头疼胸闷, 说不出的痛苦。

更莫提昏迷之中在见到的一幕幕,更是叫她满心的悲恸愠怒,憋在胸膛, 消耗着最后一丝心力。

这样的消磨,也叫她在箫予衡的掌心下没有支撑多久, 便又无力的闭了眼睛。

察觉到掌心睫羽划过的微痒, 箫予衡方才缓缓收回了手。

床榻上,苏淼淼双眸紧闭, 面色苍白如纸, 偏偏双颊却透着病态的嫣红, 靡丽如被风雨打过的花蕊。

这样的苏淼淼,不见平日的饱满元气, 却又透出一股以往从未有过的,冷淡又病弱的美。

这样的美, 也叫箫予衡的神色忍不住的软下来, 转头端起药碗, 声音与神色,都是多年来苏淼淼从未拥有过的真心与温柔“淼淼”

“别叫我”

只是一句称呼, 苏淼淼便觉有滑腻的毒蛇贴着她的肌肤生生划过,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战栗起来,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力气,不等对方说出下一句, 咬着牙开口训斥。

她身上无力,用力说出的训斥, 也是低微沙哑。

但她眸中的厌恶与仇恨简直如有实质,利刃一般穿透了箫予衡的内心,叫他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箫予衡袖下的手掌用力,以至于青筋都根根涨起

苏淼淼怎么能这么看着她

从第一次相见,便对他一见倾心,倾慕五年的苏淼淼。

她年少澄澈,一旦动心,便是全心全意思,执着热烈,如熊熊烈火。

这样的真挚与赤忱,这样的苏淼淼,怎么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目光

“苏淼淼。”

箫予衡的面色阴鸷,彻底戳破了往日谦谦君子的伪装“我早说过,你喜欢的人是我,也只能是我 ”

苏淼淼在阵阵的晕眩中,也隐隐听到了箫予衡几句不可置信的心声。

箫予衡对她情绪的影响依旧存在。

亲身面对着箫予衡,看着他的温柔多情,听着他的痛苦质问,她仍旧会产生波澜与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