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裴沐心中嘀咕――这人又犯病啦没听说过死尸还能犯病啊。
片刻后,他睁开眼,对着裴沐说“好。”
一时间,裴沐都不敢相信他答应得这么轻易。
她有些犯傻地问“你答应了真答应了”
青年冷笑一声“术之契还在,我须对你言听计从。我还能如何”
他干脆地一转身,冷冷道“小骗子,走吧。”
裴沐下意识跟了几步,却又回过头。
那群人也正看着她。呆呆地看着她。大概他们也不能相信自己就这么逃过了一劫。
裴沐飞快地凌空划了几个符文。而后就凭空凝聚出几张半透明的晶莹符纸。她将符纸胡乱团成一团,用力丢过去。
“你们自己搬个家,将东西贴门上”
她说完,不再管他们,扭头走了。
姜月章侧了侧脸,哼了一声“隐匿符小骗子还打算装剑客”
裴沐别开视线,有几分倔强地说“我本来就是剑客。”
她心里仍在思索姜月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然而,她前方的青年行走在黑暗之中,肌肤惨白如新剥的白骨。
沉默环绕着他,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多的话。
裴沐一直想着那个问题。
这一想,十三天的时光便倏然而过。
而她心中,已经将“真相”猜测到了第九十九种说法。最新的一种猜测是姜月章已经知道她是申屠遐的双生妹妹――或者,他干脆分不出来,以为就是她杀了他。那么他一直就是在同她演戏,目的是为了耍弄她一番,再打探清楚她的实力,最后将她一击必杀,令他报仇雪恨
不错,这是最合理的说法。
唯一的问题是假如他什么都明白了,真能这么平静么
他们甚至回了一趟春平城,在那儿待了几天。姜月章在那里找到了什么东西,拿到手之后,才又往东而去。
也是因此,裴沐还有时间跟罗沐灵告别。
罗沐灵虽然不知道她的事,却直觉地为她担忧。
而裴沐她只是笑笑,摸摸小姑娘的头“事情总会解决的。你好好研读医术,我要出发啦。”
“阿沐”
她又去看丁先生。从她回来后,男人便总是感激涕零地望着她,简直恨不得为她献出生命、证明自己的感激。
不消说,他的妻儿,以及其他的申屠家的血脉――那些从未被承认过,反而被视为卑微奴仆的血脉――都已经苏醒过来。
虽然留下了体虚的毛病,但总比丢了命好。
裴沐说“丁先生,请你好好照顾阿灵。”
男人跪下给她磕头,发誓说会对女公子忠诚一生。
最后,阿灵依依不舍地同她道别,并反复叮嘱“阿沐,等你做完了事,一定回来找我。我们一起研制灵药,一起做很有用的事你一定要回来呀。”
裴沐都笑着点头,说好。
然后她就跟着姜月章,往东方而去。
据说,烈山一直在东方,在古时候扶桑部的栖居地附近。那里藏了大祭司的陵墓,还藏了让人死而复生的灵药。
从那一次事情之后,姜月章变得很沉默。
或者该说,他一直很沉默。只是原本裴沐总喋喋不休,现在她不说话了,才总算凸显出他的沉默。
裴沐不再让他背,也不再指使他做事。就算夜晚降临,她也不再提出非要休息。
知道了他的事之后,她怎么好意思再对他呼来喝去、随意地折腾他
就算是她,总也是有点惭愧的。
但奇怪的是,姜月章却仍然会在夜晚的时候停下来。
他仍然会升起篝火,做好药膳,也还是会将药膳放到温度合适再递给她。
要不是他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漠,裴沐几乎都要产生一些古怪的误解了。
她也问过他。
“姜公子,你可以不必再做这些。”她自认委婉地说,“我们的约定是你对我言听计从,现在我不会再要求你别的了。”
“要求别的”
令她诧异的是,他的神色更难看,说话的语气也堪称恶劣。
他冷笑,讽刺她“这不是某个小骗子一开始要求的我若不听,岂非违背约定焉知不会受到术法惩戒”
裴沐一噎,也找不出什么话好应对。
她也不再想和他斗嘴,就服软让步,叹气道“那随姜公子开心吧。总之,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要求你什么了。”
结果,姜月章更生气了。他甚至打翻了一整锅药膳。
裴沐不得不考虑说不定,尸体也是会犯病的,而且犯得很严重。这可真是个足以记入典籍的、了不得的新发现。
之后,他就彻底不跟她说话了。
到了第十三天晚上,他照样生了火。
宁静优美的山谷中,月光照得溪水亮亮的。两侧丘陵平缓,草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