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的财关,满打满算的也不到五百块钱。不是偏心大徒弟,主要是小徒弟年纪太小,那东西不能告诉他,也怕他守不住。
“你才多大,挣什么钱去家里还少你一口吃的了你把那前门房收拾一下租出去,一个月租上个五块钱,就够你花销的。等将来长大了,娶个媳妇,那院子也够住的。好好的上学,至少得初中毕业吧,让你姑父给你安排到机械厂上班当工人,一辈子稳稳当当的,不比什么都强”方妈就训孩子。
才十岁大的小豆丁,就想着挣钱了是,知道挣钱养活自己是好事儿,说明孩子有上进心。但是他们能眼看着他自己挣钱去不管吗那她也不用做人了。
早都帮他想好了日后的安排了。之前他住在前门房里,现在后院老爷子没了,他过去住,前门房空下了,就能租出去,这一片是最繁华的商业街,在这一带上班的人很多,后街的房子很好租。吃饭到前院酒馆来吃,租金足够他日常开销的。再过上几年,进厂里当个工人,铁饭碗抱着,不好嘛。
瞿麦委屈巴巴的,“姑,我想接着学医”
学医不是问题,但是现在真没那个条件让你学啊城里医院的中医,不是下放的,就是改造的,要么就是扫厕所呢。中医的大夫,药铺都没了。你跟谁学去啊你看龙师父那药柜,摆了满满一面墙,实际里面一多半都是空的,早都不敢开方了。你就是拿着医书看,让那些小兵小将或是革委会的人看到,都是罪过。学啥呀
向末看着孩子可怜,就说话了,“要不让小麦跟我们回东北吧他是弟弟,跟哥哥住天经地义的。我家里那边在大山里,天高皇帝远的,管得不严,他在那儿,还能给他哥学。孩子有这个天赋,自己也想学,别浪废了。”
这话就得她说,因为到了那边儿,向家是地头蛇,方逐溪自己都得靠向家照顾着,他就不好直接把人往回带了。
梅老爷子这时候睁开眼看了向末两眼,“听孙媳妇的吧。”
他老人家说话了,那就是一锤定音,连瞿麦都知道,得听安排。
那小院不能空着,空着就该有人回收了,“云期过去住,看房子。”方妈安排她二儿子。
方云期不干,“我想下去插队当知青去。”
嗯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去当知青,咱家有一个孩子下乡了,小妹就不用下乡,她一个女孩儿,还是在家待吧,搁你们眼皮子底下看着,安全。”
“你当知青是啥好事儿呢苦着呢”方逐溪就吓唬他。
方云期翻白眼,“就是知道苦,我才要去呢,还能让小妹去吃苦啊”
那倒也是。
这时候,家里孩子多的,是必须有至少一个下乡的。方逐溪是大学毕业分配工作下去的,不是插队。那就得在方云期和方晚晴两人当中选一个。他当哥哥的,还算是有担当。
方逐溪就看向方妈,“那怎么着啊您给想想办法,找找您的老战友老部下的,看看能不能把他分到农场去。我们也好照顾啊。”梅老爷子听他这么说,脸上就有了笑模样儿。
把方妈气的,她一老革命,如今她儿子明晃晃的让她走后门找关系,“找什么找分到哪算哪。”
“妈呀,还分哪算哪呢您这不是亲儿子呀那乡下跟乡下能是一回事儿不分到陕北的,年年都得出去要饭去。分到黄河以南的,你就看吧,哪个地方不是累死累活的干,还吃不饱饭咱就在自己家呢,您可别摆那高姿态的,没必要。”
您要真那么高风亮节的,您能回来开酒馆养着我爸能把方家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家里能藏钱
把方妈给噎得,说不出来话。
方爸就安抚,“小溪说的也没毛病,自己孩子自己心疼,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就把找关系给儿子开后门的事揽到他自己身上了,给方妈一个台阶下。
大家都心照不宣,您有啥关系还不都是方妈的关系
不过,“爸您现在可以啊,都工程师了”
半辈子没工作过,眼看着快要五十了,方爸人家参加工作去了。
说来也都是机缘。他当年留学的时候不是学的机械嘛。那会子的留学生就没有不努力的,他不是学霸,高材生,但人家也是正经的拿到了毕业证的。
运动刚开始那两年,机械厂里的大拿,是下放的下放,改造的改造。哪还有正经的工程师剩下了。结果没俩月呢,好了,生产开始陆续出现问题,半年不到,厂子都运行不下去了。上面任务压得紧,生产进行不了,怎么办还是得那些大拿出手。可人都不知道下放到哪里去了,扫厕所的还能找到人,下放改造的,往回再调都不容易。还有人已经没了的。再一个,文人都讲究风骨,也不是叫了就回的。
厂里的领导就想起了方爸这么一位特殊人才。方家解放前号称方半城,省城一半的生意都是方家的,领导们从小耳孺目染的,能没听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