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剩下的大家活下去,因为我们信任你,我们比信任自己更信任你。
到底是如何走到了这一步的呢或许是他曾经是在那么绝望的时候到来,然后一切变好的缘故吧,或许是七年里他是那样的殚精竭虑地试图保护着大家的城下町,每一次都那么可靠那么值得信任吧。
人们温柔又残忍地把信任与生命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上,这些东西几乎要把他压垮。
我只是想要大家都活着。
正常的,普通的生老病死。
原来,这个看上去很简单的目标真的很难,真的很狂妄啊。
乱世里没有人能躲过宿命的碾压,它本身就是一个深渊。
好想逃避,好想躲开。
我真个懦夫,一个胆小鬼,我我快要承受不住这些东西了
本来我就只是个烂人而已。
久见秋生。
一个没有什么追求,没有什么理想,就想普普通通地混日子的人。
人生终极梦想是养一个富萝莉,周一到周五工作,周六周日哆哆嗦嗦地冒着寒风去买一笼小笼包,然后就和自己的富萝莉缩在阳台窗下的沙发里晒太阳。
但是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
得到了神迹一样的永生后,由于过于温柔,以至于被活在乱世之中的根本看不见希望所在的人们蛮不讲理地信任并爱戴着,成为活着的希望的存在。
温柔是他自己并不自知的品质,事实上他习惯于用优柔寡断与懦弱来自称。
但是事实上就是这样一个人成为诸多性格各异骄傲武断的武士们之间的粘合剂,将一个四分五裂一无所有的馆城重新拼在一起,以最底层阶级的出身即“贱民”的身份,成为馆城众人心服口服的主事者。
某个意义上,他才是众人无意识里效忠的主君而紫藤姬是他所效忠的主君。人们信任他,于是也信任他所信任的紫藤姬。
真是一个可悲的时代啊。
无数的天才从乱世而生,又因乱世而死,如流星一般在短暂的一生里像是烈焰一样燃烧着陨落。
人们互相撕咬着,紧紧抓住任何活下去的机会,为之互相出卖互相背叛,但是当接触到温暖之后又会像是水蛭一样吸附上去,心甘情愿地为之而死。
这个时代的命运最残酷,最仁慈,人性最复杂,最单纯,理想最渺小,最宏伟。
久见秋生在哀鸣着的鹰扑进他怀里的时候终于明白自己彻底躲不开了口中说着自己是一个烂人的那个人,事实上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尝试改变这个世界啊
要不然为什么要为战场上死去的人收敛尸骨完成愿望呢
要不然为什么愿意留在紫藤姬的身边呢
踯躅冷泉馆是他得意的作品,但是七年的心血,那么久,还是被轻而易举地毁掉了。
青年骑着马立在那里,用力地眺望着燃烧着的馆城与城下町大火在暴雨中燃烧,是因为馆城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泼上了油与酒它烧成一柄扇子的模样,烫在他的瞳孔中心。
再远处,狮子音山影影绰绰地伫立在那里。这座山里埋葬着他安静乖巧的长子。
不是要等我回家吗
说好了的事情,你失信了。
他终于闭上眼睛回头;这些思绪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似乎把责任彻底放在了自己肩上的那一瞬间,青年便被风霜侵蚀得疲倦不堪。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有想过你的母亲,兄弟,姐妹吗”
他如是问源三郎。
这个任务依旧是一个有去无回的任务当追击的众军到达妻女山侧峰,而后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之后,负责诱敌的人将要面对的是能够把他撕碎的怒火有死无生。
“兄长大人比我优秀多啦他继承我们家的威名,也是我的愿望。是兄长大人嘛,会照顾好大家的。”
源三郎笑着说“久见大人可不像我一样熟悉那些马儿啊,假如是我的话,只要一个人就可以带着一批马去侧峰,伪造出那些痕迹总之,久见大人,我有一个有点过分的要求,可以答应我吗”
“请说。”
“可以将幸次郎君过继在我的名下作为养子吗否则往后没有子嗣后辈,一定会很寂寞。”
“我答应你。”
寅时一刻,妻女山侧峰,源三郎阵亡。
众人此时抵达古池湖。
寅时四刻,近千追兵在渡湖的时候追来。追兵被误导分兵两处,但源三郎阵亡后援兵全部转道古池湖,宇髄窝斗带领的情报番四十一人全员阵亡。
寅时五刻,水战爆发,中箭身亡者约二十余人,无名凿沉三船后被乱石砸进水底。
在久见秋生把他的名字写上阵亡名单时,他和白驹等人毁坏了湖堤,湖水不分敌我将下游追兵与毁坏堤坝众卷进洪水之中。富冈小平太将无名救回后久见秋生抱着浑身水淋淋的少年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余下五十余众生机渺茫。
寅时七刻,与五百余从侧峰赶来的追兵爆发遭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