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三章(1 / 2)

赵诩坐在轩辕晦身旁,紧紧抓着他的手。此时此刻,那些儿女情长,那些患得患失,都已成了奢望。

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自己将脱去肃王妃这个身份,成为肃王麾下的谋士,至此,君臣分际。

当年,这一刻他梦寐以求。

而如今,他只觉怅然若失。

轩辕晦闷哼一声,赵诩赶紧切脉,见他已然好转才放下心来。

一睁眼,轩辕晦便下意识地抽动嘴角想笑,赵诩用手指点他唇,“并无旁人,不必如此。”

轩辕晦嘴唇动了动,又合上眼,整个人在微微发颤。

赵诩方想起身就被轩辕晦按住,“去哪”

苦笑着将他手扳开,赵诩取了块帕子用温水浸湿,轻轻在他面上擦拭。

“你在这里,我还能去哪”

轩辕晦从背后抱住他,“十九郎,我怕”

他已有许久不曾叫他“十九郎”,总是王妃长,王妃短,难不成即将开始夺位之途,现下就要撇清干系了么

赵诩不由愣了愣,才道“王爷是担心娘娘和二殿下罢”

轩辕晦摇头,“以我对那毒妇的了解,二哥绝对熬不到大殓。”

“你的意思是,汾王如今已经那贵妃娘娘”

“先前遗诏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若是他们母子同时有什么不测,厚颜无耻如他们,也不得不掂量掂量。毕竟,”轩辕晦笑的讽刺,“邓演也好,邓翔也罢,都是想做王莽的人呐。”

这几日为免让旁人看出他提前知晓了消息,轩辕晦均是照常吃肉饮酒,并无任何异样。可赵诩竟在无意中抓到一次,轩辕晦正扣挖着自己的咽喉催吐

赵诩当时只看了他一眼,默然地让小厨房给他做些养胃的羹汤。

连着半个月下来,轩辕晦早已是面色蜡黄,湛蓝眼中也满是灰败颓丧。

“他们总不会让母妃殉葬吧”轩辕晦双目无神。

赵诩冷笑,“殉葬之恶俗,已在永嘉年间就被废除,我就不信邓党有这个胆子,只是若是做出个殉情的假象”

轩辕晦用了汤水躺回榻上,用手捂住眼睛,“你说,父皇临终前在想什么

,可是在怪我无能”

赵诩默然半晌,低声道,“过了今日,王爷可不能再这般颓唐了。”

“颓唐”轩辕晦苦涩道,“旁人居丧,恨不得不吃不喝,日日泣血,而我呢不谈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就连扶灵守孝都是不能,先前还饮酒吃肉饮宴行乐,你说这世上可有比我更不忠不孝的儿子”

知那已是轩辕晦心结,赵诩也不再多说什么,从袖中取出条紫檀念珠,轻轻为轩辕晦戴上。

“那颗终未找到,正巧之前先帝曾赏我一颗夜明珠,大小正合适,我便亲手用天蚕丝给你重新串了,你看可还合适”

轩辕晦接过来,怔怔地看了半晌,伸出手来,“王妃帮我戴上吧。”

赵诩从未听着这两个字如此顺耳过,便坐在他旁边,将那念珠绕了三圈在他腕上。

一般的长度,如今竟已松松垮垮

赵诩垂下眼眸,捏住他手腕,久不言语。

做了四年夫妻,两人早已默契于心,轩辕晦立时明白,此刻赵诩极不痛快。莫名,他心头也涌上几分委屈难不成,为人子女,竟连为逝去父母难过都不成么

这么想,他面色也阴沉下来,让一直在旁伺候的守宁心中一惊。

似乎是留意到他,赵诩淡淡吩咐,“退下吧。”

随着守宁如蒙大赦地退出去,阵阵难堪的寂静笼罩着他们。

赵诩放开他,退后两步,遥遥地看他。

轩辕晦皱眉,不明所以。

“日后,我该如何向你行礼呢”

轩辕晦瞳孔放大,他不知赵诩到底近来在思虑什么,从年初起便心事重重,看来,这便是他们之间的症结了。

君臣分际,尊卑有别。

还是平辈论交,兄弟相称。

或者都不太对,兄弟何足以形容他们交情万一

在他看来,他们之间,远比兄弟更亲近,比知交更熟稔,几可谓感天动地,荡气回肠了。

轩辕晦不无得意地想道,大被同眠又如何刎颈之交又如何高山流水又如何

他们可是同卧一榻,同饮一杯,共开一府,共治一州的关系。

这么看,日后他们也理当同江山,共天下的。

他又怎可高坐殿前,让赵诩如旁人般匍匐在地,战战兢兢

他不能

,他不忍

看了看赵诩阴沉面色,他不得不承认,他也不敢

“拱手作揖”轩辕晦试探道,见赵诩并不答话,恍然大悟,“你我何须那些虚礼,不必见礼了。”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赵诩已然后悔了,不谈怀宗存在对于轩辕正统的意义,他毕竟是轩辕晦世上最亲之人,此时不去多加安慰,却为了自己这些小儿女的心思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