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处,为何这样防民于口甚于防川
众人们一愣,纷纷反应过来了,将注意力移到最初的盛世鼓上,重新叫嚷道“击鼓,我们要击鼓”
官吏被这喧嚣的声音闹得捂起了耳朵,群情登时越发激愤,推推嚷嚷的人群往前挤去,逼得衙差们竟一时后退。
稍时一名老乞丐趁着空隙,抓住机会钻到盛世鼓旁边,猛力击打起来
“咚咚咚”的鼓声在暴雨中振开一漾漾声波,好像一击击都敲打在人的心头。
“老小儿,下贱的东西”
官吏骂道,“来人,给我把他拖到衙门里去”
老乞丐死命地扒着鼓架,嘶哑喊道“刘太史,你不得好死”
“我一家性命都葬送在你手上”
衙差们越发用力,将乞丐的四肢都抬起来,如对待牲畜一般要将他四肢捆在一处,吊着拖到牢里去。
“再闹,就与他下场一样”
官吏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呵道“全部手脚打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平民似被震住了,都僵立在原地,甚至个别的,还有些下意识后退。
官吏满意地笑了,却正当此时,人群后窸窸窣窣,突然想起了一阵骚动。
官吏蹙起眉头,定神去看,却见一人着深青色官袍,腰间别着简朴的璞玉,看着如一个贫寒士子的模样。
人群不由自主为他让出路,雨水顺着他清隽冷郁的面容淌下来。
“你为什么不让他击鼓。”
那人一字一句说。
他看着很年轻,大概不过是二十一二的年纪,但是却定定地站在人数是他数十倍的衙差官吏面前,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不让他击鼓”
年轻人轻轻地,又问了一遍。
“哪儿来的狗屁言官”
官吏恼羞成怒,在这个手无缚鸡的文人面前,他却感到种说不出来的压迫力。
“我问你有什么权利不让他击鼓”
然而他话音未落,林昆猛然暴喝,将官吏斥得浑身一颤
滂沱大雨劈头盖脸地淋下来,数不清的雨珠顺着脖颈滚进衣领中。
林昆立在晦暗不清的长夜里,他的面庞犹如冰冷坚硬的寒玉。
“哪儿、哪儿来的酸腐弱鸡。”
官吏说,他上下打量着林昆的打扮,怎么瞧也不像出身显贵的样子,不由怒道“你可知你面前的是钦天监灵台郎”
“阻碍钦天监办事,就是对朝廷的大不敬要治重罪的”
“朝廷”
林昆却倏然笑了。他轻声说“你们也配代表朝廷呸。”
那场雨夜中的聚众因为林昆的出现终于引爆了。
无数百姓平民纷拥而上,和衙差互殴起来。有人抢夺棍棒,有人从家中拖来铁锹,这么多年来长久淤积的不满和愤懑终于一朝宣泄,混着雨水和呐喊,撕扯着要拉裂黑夜。
只是那次纷争中林昆也受了些伤,他当时去的急,没有来得及往府中通知家仆。
又因衣着简朴,夜里也无法看清那身官配代表的品级,当场众多衙差竟无人认出他,混乱中林昆苍白无力,自然无法与那些蛮力的捕快抗衡。
出仕五年没有休息过一天的林御史终于请假了,只能躺在床上静养。
李斯年也告了假来照顾他,一推门,看着床上那个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缠着绷带的青梅竹马,羽林军御殿大都统简直辛酸又好笑。
他走过去,摸摸林昆涂着大片伤药,青青紫紫的额头
“像只小花猫。”
林昆低低地抱怨“疼死我了。”
“带八斋坊的玫瑰酿笋了吗”
只是这次林昆的受伤,也激起了朝中不少谏臣的愤怒。
他们大多是和林昆一样的清正心性,早把生死度之身外。从前位卑言轻,空有赤诚热忱,现今一日爆发,则如星燎火源,不可收拾。
铺天盖地的奏折送到了沉宴案前,都是最有才华的学子写就的弹劾奏疏,钦天监被各种春秋笔法骂了个底儿朝天。
三日后,星野之都的满城士子在惊华宫门前静坐,他们要求严惩钦天监,盛泱风骨、文人脊梁,不可辜负。
第四日,沉宴和楚渊同时登上宫墙,在那最高处看着城楼下的盏盏灯火烛光,是无数士子也在夜里不肯退去。
“盛泱不会亡。”
沉宴倏然笑了。他看着这黑夜中一点点渺茫的光,同楚渊说道
“有这城下的一盏盏灯火,盛泱就永远不会灭亡。”
五十二
“小心,坐稳了。”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内却截然不同,没有一丝外头紧张欲崩的气氛,反而安谧闲适。
银止川给西淮做了一架秋千,从搓绳到定桩都是由银止川一人完成的。
他让西淮坐在编绳上,缓缓推起,又慢慢下落。
起初西淮有点紧张,抓绳抓得很紧,银止川笑说“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