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中也带了几分心疼之色,管家不由大呼不妙。
原以为,云相膝下只云皇后一个女儿,父女俩再怎么闹脾气,终究有和好的一日。
可如今,眼见着云相似有将一腔慈父之心从云皇后身上转移到蓁娘身上的意思,管家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儿?
从本心来说,管家自然偏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云莜。
只听他小心翼翼地道:“老爷,这事儿可曾与皇后娘娘商量过?”
家谱上多了个人,绝非一件小事。
虽说云相是云家家主,但如今,云莜是当朝皇后,身份尊贵,云家之事,总不好绕过她去。
听得“皇后”二字,那蓁娘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但很快便按捺住了。
一旁的云相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似在安抚她。
管家有些不解,蓁娘瞧着出自寻常百姓之家,怎会与皇后有什么交集?
有些事,管家不好细问,谜团却在他心中不断扩大。
管家离开后,云相屏退了众人,握着蓁娘的手,眼中隐有泪花闪过。
“我儿受苦了。”
蓁娘听得云相的话,扑入云相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什么苦都吃过,什么委屈都受过,她早已学会了用坚硬的铠甲来保护自己。然而,在亲近的人面前,只消一句话,就能让她丢盔弃甲,再也按捺不住自身的情绪。
云相轻轻拍打着蓁娘的后背,替她擦去眼泪,怜爱地道:“一切都过去了。有为父在,往后,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他没有想到,外出散心,竟还能有这么个收获。
他怀中的女郎,是他真正的女儿云莜。
他的女儿也是“云皇后”,却不是昭睿帝的皇后,而是“新帝”萧钰的皇后。
这条路,本是最符合云相对女儿预期的一条路。
如若先皇后不曾还魂,昭睿帝的病情持续恶化,无论是为了成全女儿的一腔情思,还是为了确保女儿日后的荣华,云相都会竭力将萧钰推上皇位。
到那之后,云相也自有办法确保萧钰不会过河拆桥——萧钰的老对头荣王还在,那些对皇位虎视眈眈的藩王及藩王世子们还在,只要萧钰不傻,就会留着云相制衡各方势力。
若是萧钰一直与云莜和和美美,待朝中一应危机瓦解,云相自会将大权还给萧钰。
倘若萧钰靠不住,云相也能利用这段时间,等待云莜生出一位皇子来,将皇子扶为太子。到了那时,云相是怎么把萧钰拱上台的,就会怎么让萧钰下来,扶持云莜的孩子上位。
旁的外戚若是有专权的机会,定然按捺不住,要为家族捞些好处。云相却不会贪恋权势。他与族人不亲,膝下又只云莜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全心全意为云莜打算。
他将权势握在手中,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唯一的孩子罢了。
可惜,萧钰比云相预料中更愚蠢,也更沉不住气。
从女儿的口中,云相得知,萧钰竟以他女儿的身孕作饵,暗害了自己。
待云莜落了胎,又失了云相这一靠山之后,萧钰对无甚过错的云莜毫无怜惜之情,不顾她早年全心全意为他付出,直接命人给她送去了一条白绫……
为了不落人口舌,萧钰连赐死云莜,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来,反而要百般掩饰,伪装成云莜上吊自缢的模样来。
云相只要一想到自己捧在掌心中的珍宝被人如此糟践,就恨不得将萧钰拉出来碎尸万段。
可惜那糟践了云莜的新帝,云相接触不到,如今这个世界的萧钰,前阵子又因为谋逆一事而被腰斩,云相便是想要发泄怒火,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让他泄愤之人。
蓁娘似是察觉到了云相的不虞,宽慰道:“爹爹莫气,萧钰过河拆桥,可他自己到底也没能讨到好处。咱们这么掏心掏肺地对他,他却如此忘恩负义,与他合作的人,又有哪个敢信他?”
蓁娘说着,面上似有畅快之色:“女儿被他害死之后,亡魂在他身边飘荡了一阵子,见到了让我心情舒泰的一幕。爹爹猜猜,萧钰最后亡于谁之手?”
云相冷哼道:“萧钰得势后便忘了形,行事如此肆无忌惮,又轻忽身边之人。为父猜,最先忍不了他的,恐怕是他身边儿伺候的人。”
“不错。”蓁娘抚掌道:“爹爹不愧是爹爹,料事如神。给了萧钰最后一击的,恰恰是他眼中温顺乖巧,视他如天的周芸婉。在我被萧钰白绫赐死之后,萧钰立了周芸婉为后,可他为了巩固帝位,又与好几名朝中重臣的女儿眉来眼去。周芸婉怕自己会步我的后尘,便先下手为强,给萧钰下了药。”
“我虽不喜周芸婉,可不得不说,周芸婉此举,深得我心!”
蓁娘闭上眼睛,回忆着那一幕场景。
昏暗的宫殿中,身着凤袍的女郎拿着手中的帕子,动作轻柔地为躺在床上的新帝擦拭着汗水。
瞧着她那细致的模样,任谁都不会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