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小太监拧好了手巾,上前轻轻替他擦拭。
有了刚才的梦境,这会儿的景成帝心如止水,再无任何绮思异想,也无任何妄念。
这小太监估计是新当值的,动作不够熟练,但好在足够小心仔细。
热汽顺着寒毛孔渗透进皮肤里,景成帝感觉到了另一种身体意义上的舒畅。
他却觉得这小太监的手太轻了,闭眼伸手去夺手巾。
不成想触碰到了小太监的手。
不对。
景成帝一把扯下帕子,另一只手却紧紧攥住了“小太监”的手腕。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姚黄那微微有些慌张的精致面孔。
景成帝倒是神色一松,既无意外,也无惊喜,更无悸动,当然也没有嘲弄和嫌恶,只是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姚黄低头,期期艾艾的道“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景成帝笑了笑,道“你说呢”
“都听吧”
“知道还问”
“呃。”姚黄有心收回手,可他大手像钳子似的,她想抽也抽不回来。
好吧,她只能假装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手里的是猪蹄,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陛下还没安寝,骆总管不放心,便让我过来看看。”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姚黄实在推拒不得。
再说她明天就彻底离开皇宫了,又承了景成帝那么多的恩情,再拒绝就显得她忒矫情忒不识好歹了。
所以她就来了。
景成帝扯了扯唇角呵。是一抹浅淡凉薄又带有几分嘲弄和自嘲的笑“多事。”
姚黄偷偷瞥他一眼,道“我知道自己多事又多余”
她就说她不该来。
可心软最害人,来都来了,懊悔也没用。
“朕没说你。”
骆安早就偷偷退到落地罩外头了,心说我知道说的是我,我这不是已经退出来了吗
姚黄顿了一顿,道“但是我想着,明儿一早我就要回去了,总得来和陛下道个别。”
“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道别”
姚黄低下头。
景成帝知道她的小心思。
她怕他,所以不想正面交锋,稀里糊涂,遮遮掩掩,横竖是尽了她的心意,至于他领不领受,与她无关。
他轻叹一声,道“朕不是个好主人,并没尽好地主之谊,道别不道别的,不过是个形式。”
他不在乎。
“那怎么一样陛下对臣女有数次救命之恩,臣女当真是铭感五内,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说得这样隆重和煞有介事,听着真让人感动啊,可她其实就是说个嘴,明明再娇软不过的姑娘,心却似铁石,再没比她更心硬的了。
景成帝故意道“既是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啊。”
姚黄头垂得更低了。
景成帝知道她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小姑娘,同时也觉得自己以年长她一倍多的年纪,说这话太不庄重,有亵渎之嫌。
正想反口把话圆回来,却见姚黄忽然缓缓抬起脸来。
她眉眼本就精致,此刻因坚决而带着格外璀璨的光芒。
景成帝心里一突,随即剧烈跳动起来。
姚黄并没有身为祭祀者即将要被献祭的悲壮,她眼神平静清澈,只有纯真认真,她轻声开口“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
她可以。
景成帝却比姚黄还要单纯,像是经不起这样的虎狼之词,他猛的伸手将姚黄拢进怀里,大掌按住她后颈,将她的脸扣进自己的胸膛。
姚黄也就顺势沉默下去。
她不确定他这是几个意思这么迫不及待啊
“别胡说”景成帝紧紧按着姚黄,不许她挣扎,自然也不许她开口。
姚黄微微挣扎了下,终是开口道“我不肯来,就是不想让你误会我是来毛遂自荐的。可我若是不来,便坐实了我薄情寡义,铁石心肠。”
景成帝垂眸看姚黄一瞬,道“我懂。”
姚黄仰脸看他,见他不似做伪,才真正松了口气,垂眸时,眼泪便湿润了浓密的长睫。
谁也没再开口,最后还是景成帝察觉到这个动作太暖昧,这才松开姚黄,道“天色不早,去歇息吧。”
姚黄盯着自己的脚尖,道“多谢你。”
“不用,世间难得我愿意,别提什么救命之恩,不看僧面还有佛面,你爹值得这么大颜面。还有,以后别轻信男人,你何以笃定我将来不会以此作要挟,要你牺牲得更多”
他不希望她会因为他一时的没有卑劣就会轻信别的男人对她没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