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来她发现,她的每一件首饰,每一件衣裳,远在南琅琊郡的李桑桑同样拥有。
李年千里迢迢,默默地将他的礼物,寄送给了李桑桑。
李蓁蓁对李年的隔阂从来没有消除,在她被逼嫁给赵章之后,她对父亲只有怨了。
她不明白,她的父亲为什么不能为她遮风挡雨,反倒将皇后的怒火悉数让她承担。
为什么父亲不能稍微顶住一点压力。
如果给她一点时间,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她就可以完完整整、清清白白地嫁给太子了。
父亲对女儿究竟有什么用
李蓁蓁并不知晓,所以当听到李桑桑对她说起要为父亲求药的时候,李蓁蓁只是淡淡地想,就这样消失,也没有什么不好。
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先一步离开的却是她的母亲。
是父亲逼死了她,是李桑桑,是王氏,是他们所有人
还好,这些人如今过得也不好。
李蓁蓁闲闲地看着李桑桑的神情。
李桑桑纤弱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自回宫后,她刻意不去打听父亲的事,她已经无能为力,每知晓一分,就会让她自责一分。
终究是去了啊。
胃隐隐地灼热起来,那枚丹药仿佛嵌入了她的肺腑,让她背负了类似弑父的罪恶。
她弄糟了父亲活命的机会。
李蓁蓁看着她的手搭在小腹上,神色微微一黯,她将枝头的梅花摘下来,轻轻扔在地上。
“还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
李桑桑抬起眼睛看她,李蓁蓁注意到,她的眸中已经没有光,涣散得像一个盲女。
李蓁蓁说“徐太后、华阳公主、李丛谋反,皆已下狱,家中女眷收入掖庭”她眼中有笑,“大夫人也是。”
天地忽然间成了虚无,一片惨白而荒凉的世界。
李桑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不知何时李蓁蓁已经不在了。
李桑桑身上衣裳很单薄,但现在她已经感觉不到冷了,她一步一步走到清思殿外。
宫人告诉她高桓在琼楼和贵妃赏歌舞。
李桑桑徒步走到琼楼之下,她第一次看见这恢弘的高楼,这是天子和贵妃的一段佳话,会流传青史,千年万年。
丁吉祥看着雪地里的李桑桑露出难色,走进琼楼又很快出来,对李桑桑摇了摇头。
高桓不见她。
李桑桑内心没有波动,她的感情接近于木然,她直直地跪了下来。
琼楼之外,林晏站在不远处看到了她,林晏脚步沉重,他从廊道走上了高台,在最高一层上看到了高桓。
和外界传言不同,琼楼的最高处并没有歌舞阵阵,只有高桓在凭栏远望,不知在沉思什么。
贵妃站在不远处,想要上前却兀自踌躇。
林晏扫了一眼李蓁蓁,走到高桓身边“陛下,南朝残孽业已斩首,除了那李丛他逃了,不见踪迹。”
“找。”高桓的声音嘶哑又疲倦。
林晏犹豫了一下“找到之后,陛下何不留他一命,就算幽禁起来,毕竟他是淑妃的兄”
高桓冷冷扫他一眼“你僭越了。”
林晏低头“是。”
林晏说“李年病逝、李丛谋反,王氏一心寻死,要添上几个警醒的侍女照料她才好”
“可。”
林晏顿了一下,说道“淑妃娘娘在下面求见,她瘦了许多。”
高桓沉默许久,他没有说话。
林晏只能告退。
过了一刻钟,或许是半个时辰,高桓不再看苍白的长安城,他转身下楼,李蓁蓁在他身后喊“陛下”
高桓没有理会。
一级一级,一层一层,他在最底下一层看到了李桑桑。
他站在雪里,李桑桑跪在雪里。
李桑桑跪在雪中,不知过了多久。
宫人往李桑桑面前摆放了绫锦蒲团,要为李桑桑披上衣服,但李桑桑只是淡淡摇头拒绝。
有人走了出来,风雪吹动了那人的衣袍,打在李桑桑的脸上,李桑桑苍白着脸,费力去看,来的却不是丁吉祥。
高桓独自走了出来,立在雪中,他扫了一眼抱着衣裳站在一边坐立难安的宫人,然后神色不明地看着李桑桑。
李桑桑伏地“求陛下放过臣妾母亲和兄长。”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李桑桑抬头。
李桑桑仰着脖子,感到头一阵一阵地发晕,她的眼睛干涩,已经流不出泪了。
她祈求着高桓的同情。
高桓垂下眼睛,薄唇吐出让人遍体生寒的话语“那是谋逆之罪。”
李桑桑的额头触到冰冷的雪地,她说“那是臣妾的母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