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就看见张延龄远远地走来,芷秀不由大惊失色,急忙对宋氏道“夫人,夫人,是是侯爷来了”
宋氏抬起笔,道“来了就来了,怕什么”
芷秀有些犹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万一”
宋氏这才抬头看向她,道“没有万一,噤声。”
张延龄见宋氏正在那里从容翻看账簿,清了清嗓子,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看账本”
宋氏也不看张延龄,头也不抬地开口道“我若不看账本,这一大家子怎么吃、怎么喝、怎么活”
她说得确实没错,这么多年宋氏虽然不得张延龄宠爱,但全府上下却都是由她来管,从未有一点差错,就是那些妾室对宋氏这个正妻不尊,也没有人敢说她家中琐事管得不好的,更不敢给她泼脏水。
宋氏说到这里才瞥了一眼张延龄,道“侯爷有什么事情便说吧,这么多年过来,侯爷也知道我不爱这些弯弯绕绕的。”
她的颜色已不如年轻时秀丽,不再白皙,眉毛细窄,柳叶似的眼睛也因为年纪渐大而憔悴,只是看人的时候泛着冷光,让人不敢亲近。
张延龄最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开口道“今日眉儿可是出府去了”
“侯爷不是惯常歇在她那里吗怎么反过来问我”
张延龄听她语气冷淡,又带着几分嘲讽之意,只好忍着怒气道“昨日我喝醉了,今日午后醒来却不见她人,便想着到你这里问问,她一个女眷,要去哪里自然是要和你这个正室夫人说的。”
宋氏听他说完,这才冷冷开口道“我不知道。”
张延龄微微一愣,一时间倒有一种被戏耍了一番的感觉,不由勃然大怒,道“你耍我”
宋夫人也摔下手中的账本,道“怎么,侯爷还要打我不成你忘了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没了的”她虽然神色冷静自持,眼圈却已经微微发红,道“是你亲手打掉的”
一旁陪侍着的芷秀也急忙跪下,道“侯爷,夫人身子不舒服,不知便是不知,还请回吧。”
张延龄听她提及孩子,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宋夫人这才拿出帕子来擦拭眼泪,道“活该他没有子嗣。”
芷秀比宋氏还要害怕,道“夫人刚刚太冒险了若是侯爷像以前那样殴打夫人可怎么办才好”
宋氏淡然道“他不会打的。只要提及了孩子,他便不会打的。只是可怜我的孩子,还未曾来到这个世间便又回去了,死后却也不得安宁,还要护着我这个无能的娘。”
芷秀见她话中还有一丝哀痛,轻声安慰道“若不是当年侯爷酗酒动粗,夫人的孩子也不会夫人本是好意劝侯爷不要在宫中肆意行事,引得朝中大臣们弹劾,可侯爷却觉得夫人是站在外人那里”
“事已至此,别说了。”宋氏打断她的话,道“如今眉儿应当已经进宫了,张延龄若是找不到她,必然会去吴家找她,不知道皇后究竟有没有答应她”
芷秀也心里没底,只能安慰宋氏道“夫人放心吧,吴氏机敏,应当能够劝服皇后娘娘得。”
宋氏强打精神,问道“眉儿身边的芸豆,还有带她出府那个车夫,卖身契都还回去了吗”
芷秀微微颔首,道“连同家里头的人都还了卖身契,还给了几亩良田,送他们走了。”
“等到这事结束之后我便自请下堂,虽说娘家也没什么人了,但这些年总还有一些积蓄,聊此残生足矣。”宋氏看向身边得芷秀,道“好姑娘,就是委屈你这些年一直跟着我了。”
芷秀急忙道“还请夫人离开时带上芷秀,芷秀愿意一辈子跟从在夫人身边的。”
宋氏露出一个笑容,还是道“好。”
张延龄
从宋氏院子离开,心情更差,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亲自去吴家一趟,虽说吴家那个老头子不给他好脸色看,但要是吴眉在那里,必然会跟他回家的。
想到这里,张延龄立刻叫下人去备车,准备前往吴家。
此时天色已晚,张延龄匆匆赶到吴家,却见吴家院内一片漆黑,心里更加疑惑,便让仆从去叫门,仆从喊了两声却始终无人应答,张延龄又叫他敲门,从敲到拍,里面始终没有任何响动,这么大的动静,倒是把附近的邻里都叫了起来,有人披着衣裳出来,不满道“谁啊大晚上的这么大动静”
张延龄也顾不得面子,一下子从车上跳下来,道“吴家的人呢”
邻居被张延龄吓了一跳,没好气地开口道“今天午后就走了,吴家的老先生有远亲来了,听说他无人照料,便将他接走了,家里的东西也大都搬空了。”
张延龄微微一愣,又问道“那他家的女儿呢”
“这谁知道啊,我也没见着,只看见他的亲戚来了,穿着打扮瞧着不错,应当是接老先生回老家享福啦,一个人在京中孤苦伶仃的,走了也好啊。”
一旁的小厮见状问道“是什么远亲姓甚名谁”
“这没说啊,我们就看个热闹,哪儿知道人家的家事啊。”邻里说完有些狐疑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