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栩几乎从未这般失控过。

顾莘莘被他攥得肩膀发痛，痛得忍不住退了几步。她知道，所有的事，所有的真相，无法再瞒下去了。

“谢栩，我没有戏耍你我只是，无法带你走”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

“过去我骗了你，我不是顾家的养女，也不是从异国海外落到大陈的人我是穿越过来的，穿越，就是我属于另一个时空，你们这是公元九百年，而我们是两千年，我与你，相隔着一千多年的时间与空间，我不知道怎么穿越过来了，认识你完全是误打误撞的事”

“与我一起来的还有林妩，即突厥赫敏郡主，还有徐清，我们三个人对大陈朝来说，都是来自多年后的未来人”

“你们这个朝代再好，也不是我们真正的世界，我们总要回去的，尤其是我，我的家人还在等着我去照顾在古代待了这么久，我必须得回去了”

“对不起”

真相讲完，整个院落里一片死寂。

谢栩的脸苍白到无法形容，这些信息对他来说太震惊，太惊悚，太难以置信。

此时此刻，顾莘莘觉得说什么都是伤害，但又不能不说，只能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过去我怕真实的身份说出来，你们会觉得是妖孽，会害怕”

好半天，谢栩终于回过了神，顾莘莘的表情与语气根本不像撒谎，谢栩在震惊中慢慢接受这令人匪夷的信息。

“你是另外一个时代的”

“是，来自一千年后遥远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我们的时代科技文化发展比你们发达很多，这也是我能有许多让你瞠目结舌的宝贝的原因，这都是现代化的产物”

谢栩没再说话，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后，他忽然转了一个话题“莘莘，还记得那个时候吗你穿越到我的年幼。”

过去，谢栩觉得顾莘莘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总是能够做许多让他惊奇的事，现在看来，这也许真的是她所说的现代化科技吧。

“还记得吗你穿到我的年幼，看到了五岁的我。”

顾莘莘点头，记得。

那一段短暂的经历，年幼的谢栩，乖巧得让人心疼。

“记得那段经历里，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她穿到他的童年，两人说了许多的话，她不知道谢栩指哪一句。

谢栩挂着淡淡微笑，“那时候我说，等我长大了，我就去京城找你，找到了你就娶你做我的娘子，这辈子，我都会对你好，照顾你，保护你，不让你流一滴眼泪。”

随着他的叙述，顾莘莘不禁回想起过去那一幕，在短暂的与五岁的小谢栩愉快相处

后，时间到点，被迫与他分离，那小小的孩子脸上挂着别样的固执。

灯火斑斓的记忆中，小小孩童仰头虔诚的承诺。

“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做我的娘子”

“噗，小家伙，你这么小知道娘子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你是我的娘子，我就是你的夫君，夫君要一辈子对娘子好，照顾她，保护她，将世界上最好的都给她，不让她流一滴眼泪。”

今夕何夕，顾莘莘几乎不忍回想，那样的画面，她觉得心痛。

谢栩还在看着她笑，“你看，我做到了，我来到京城，我找到了你，我要实现我的诺言，你不能反悔呀。”

顾莘莘再控制不住，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唰”得流下来。

她自幼倔强，鲜少软弱哭泣，但这一刻，当谢栩微笑着，却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依稀是当年那拽着她，抱着她哀求她，将她看作人生全部温暖，不让她走的孩子

顾莘莘眼泪更加猖獗，她扭过头不再看谢谢，也不敢再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一天，她说了太多对不起，这一刻仍然只能这么说“对不起，谢栩，你忘了我吧，以后你一定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孩，你们一定能够快快乐乐长长久久”

伴随着一声声对不起，顾莘莘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尘土上，冬日稀薄的阳光中，破散飞溅，内心不舍，内疚，痛苦

谢栩看着她的脸，亦是一脸悲痛。

最终，他看出她即便痛苦，仍然坚定要走的决心，他抿了抿唇，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浓重的悲伤忽然消退下去。

他没有再逼她，只轻声问“真的要走吗真的决定了，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嗯”顾莘莘点头“你现在是太尉了，即便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但我家里那边，爷爷跟弟弟，都需要我”

谢栩面上所有悲伤全收敛起来，渐渐转为平静，他甚至浮起淡淡的笑，看向顾莘莘“好吧，你过来。”

“我不再强求你，你过来，我最后抱一抱你。”

顾莘莘意外又不忍，心下针扎般疼痛，若是谢栩真改变主意，最后抱一抱就抱一抱吧，当作一种告别。

顾莘莘便走了上去，张开双臂想抱住谢栩，可便是这一瞬，谢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