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她多希望能有一个肩膀给自己靠一靠,歇一歇。可孙权不在身边,张纮虽很护着她,却也不可能让她靠着,最终却是曹丕将坚实的肩膀借给了她。
谢舒伏在他的肩上,鼻端是他身上陌生的、与孙权决然不同的熏香气息,还带着些许户外凛冽的寒气,这些日子以来受过的委屈、担过的惊怕一齐涌上心头,逼得谢舒泪落如雨。
但她明白,此时不是软弱的时候,曹丕也不是她该依靠的人,她竭力压下翻涌的心绪,平稳了起伏的气息,轻声道“可惜了。”
曹丕微微一动,问道“可惜什么”
谢舒道“可惜你不是孙权,你若是他,那该有多好。”
谢舒话音刚落,便觉出曹丕的身子一僵,他静默片刻,才道“看来你很爱他。”
谢舒道“是,我自小便与他定下婚约,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此生唯一的男人,我如何能不爱他。不论他做了什么,我都愿意原谅他,即便不能与他在一起,我也会遥遥地守望着他。”
曹丕轻轻地放开了她,蹙眉道“你真傻,值得么”
谢舒定定地道“值得,你若是也见过他坐断东南,运筹帷幄的雄姿,见过他号令三军,身先士卒的勇武,你就会明白了。”
曹丕淡淡地笑了笑,道“你是觉得我不如他”
谢舒道“你自然也有你的好处,只是如你所言,我是个女人,心眼窄,今生今世,我的心里只能装得下一个人,更何况我还怀着他的孩子。”
曹丕点点头,面上的笑色渐渐消失不见,道“我明白了。”
一语至此,两个人都沉默了,曹丕又略坐了一会儿,叮嘱了谢舒好生安胎,便告辞走了。
张纮出去送了他回来,好奇道“夫人方才在屋里与曹公子说了些什么属下见他来时兴冲冲的,走时却郁郁不乐的。”
谢舒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勉强笑了笑,避而不答,从袖中摸出一张纸笺递给张纮,道“劳烦张公出门一趟,替我将这封回书送给子建公子。”
张纮接了,道“夫人放心。”便出门去了。
这日,曹植下了朝没随曹操回家,去了司空府东曹属找杨修。
这天的天色不大好,黄云低垂,寒风呼啸,又恰逢食时,官曹里没什么人,官僚们都回家躲懒吃饭去了,只有杨修一个人坐在公案后看文书,听见曹植进门的动静,抬头看了看,道“子建,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你这个乖儿子不是该在家中陪着父母用膳么”
曹植解下披风,随手递给了随行的侍从,道“我对父亲说你有公事找我,便来了这里,那个家我实在是不想回了,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大哥二哥一样开府另住便好了。”
他叹了口气,命侍从拎来两方食盒,道“我带了栗子和酒来,咱们一块儿烤栗子喝酒吧。”
杨修一听便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书简,来到火炉前与曹植一起动手拨火烤栗子,道“好端端的,你为何不想回家是不是环夫人又给你和你娘气受了。”
曹植用火钳拨弄着热炭,闷闷道“倒也不是,是母亲近来接了一位姑娘来家闲住,她虽没明说,但一看便是要给我说亲的。”
杨修挑眉道“哦是哪家的姑娘”
曹植静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道“清河崔氏,名士崔琰的侄女。”
杨修笑道“是位名门贵女,这是好事啊,你愁眉苦脸的作甚等你成了亲,就能像你大哥二哥一样开府另住了。”
曹植道“可我并不喜欢她。”
杨修“嗨”了一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当初我爹给我说亲的时候,也没问过我喜欢不喜欢,情愿不情愿,可现在不也过得好好的么况且你娘把她接进府里闲住,就是为了让你们相互熟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曹植欲言又止,一双清秀的长眉微微地拧着,赌气似地用手里的火钳将炉边的几颗栗子一股脑地拨进了火里。杨修连忙夺过他的火钳,道“那些栗子都是快烤好的,你又拨进火里作甚再烤就焦了。你快坐着去吧,别给我添乱了。”
曹植便拍了拍手上的灰,坐到公案后斟酒去了。杨修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吴侯夫人呢”
曹植微微一笑,红了脸。杨修嫌弃道“瞧你那点出息,我劝你还是尽早忘了她吧,你们之间没可能的。她是孙权的夫人,还怀着孙权的孩子,你爹娘是绝不会同意你娶这样的女人的,况且就算他们同意,孙权也不会同意。现今曹司空正北图冀州,若是孙权反了,岂不是腹背受敌你可给你爹省点心吧。”
曹植不愿道“她是怎样的女人我大嫂从前不也是袁熙的夫人么,大哥还不是照样娶了她”
杨修道“你大哥文不如你,武不如子文,性子又倔,脾气又臭,一向不为司空所喜,他破罐子破摔惯了,司空才不在乎他娶谁哩你却是要继承你们曹氏家业的,怎能跟他一样”话音刚落,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曹操如今春秋方盛,继承家业的话不好摆到明面上说,两人忙都噤了声。便听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