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观的道人一时慌了手脚。
纵是有些练体的道门功夫,此时两手空空,也不敌拿刀拿棒的僧人们。
一时惨叫声四起。
机灵的,还能抱头鼠蹿,寻找遮蔽之物。
反应稍慢的,便是被砍翻和打翻在地。
法海和那法庆,站在门前,双手合什,脸上是云淡风清。
一派高僧大德的气度。
法海甚至双手合什,念起了阴鹫经文,已是在替道人们做超渡。
“师兄,那边”
法庆突然出声,向道旁指了指。
法海停住念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眼看到在山道时,遇到那两个年轻人。
男子身形高大,让人一见难忘。
女子娇媚可人,一见忘俗。
“呵,早劝他们不要上山,偏偏不听。”
“师兄,要不让弟子赶他们下去”
“来都来了,还赶下去”
法海眉头微动“这事绝不能传出去。”
“师兄说得是。”
法庆会心的颔首。
派了两个武僧上去拿人。
“两位施主,这里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请随小僧来。”
“你们要做甚”
聂苏看着五大三粗,秃脑袋,脸上长着豆粒的青年和尚,提着棍棒伸手要抓向自己。
脸色顿时一沉。
自己的身子,阿兄能碰,你算个什么东西
别看聂苏在苏大为面前柔柔糯糯的,那是一物克一物。
她也是,异人大能啊。
那武僧手还未抓到,立刻发出一声惨叫。
一道碧波也似的水光划过。
那只试图抓向聂苏的手,立刻齐腕掉落。
断处没有一丝血渍渗出。
诡异至极。
“啊”
“师父修性师兄的手,手没了”
“妖女这女子是妖女”
法庆吓了一跳,一眼看过去,血顿时涌上头顶。
“好好好,好个妖女贫僧一时大意,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如此妖魅”
怒吼声中,他迈步便要上前。
只觉手臂一紧,竟被一旁法海拉住。
“师兄”
法庆狐疑的看向他。
“小心,这男女,有些不对。”
法海白眉皱起,想起之前在半山腰,遇到两人时的情景。
该死,他也修过佛门天眼通的。
怎地当时没看出这女子居然有这种手段。
不像是佛道两门神通,有点像是诡异或巫术。
那手,为何不见一滴血流出。
委实古怪
“师兄放心,纵是妖魔,我佛也有伏魔神通当场就将她打杀了”
法庆脸上涌起一丝狞笑。
法海于是点点头,松开了手。
佛门从西而来,虽然在东土已经传法数百年。
但并没有想像中简单。
开始是水土不服。
魏晋之间,高门贵种尚清淡,崇道,谈玄。
流行的是隐士。
佛门虽然也竭力传播,但遭到民间和道门不少压力。
有道是通则变,变则通。
沙门僧人苦修佛法,以求智慧彼岸,这个心智之圆熟,天下无出其右。
很快便学会了朝着本土化改良的方法。
一方面革新原本教旨,以求更符合华夏中原人的习性。
一方面,则是对组织结构做出调整。
就如眼前法海,他们这些僧众,每一代,都会由师父精选弟子,一些人专修佛理佛法,辩才无碍。
一些僧徒,专门从官家子弟,还有吏门家庭来发展。
这样便有了官府关系。
而且沙门忘却今生苦,以求来世的传法,对下层百姓,有莫大的吸引力。
最关键的是,每一代僧徒中,都有人专修神通,还有专职的武僧。
名为除魔卫道,捍卫佛法。
这些变革下来,顿时杀得道门节节败退,无力抵抗。
道家也不是不想学沙门。
但人家传法的手段,道人们真的学不会。
就一个今生受苦,来世享受,轮回之说。
因果之说。
逻辑自洽,毫无破绽。
在辩经上,足以把道家人碾成渣渣。
就把道人们给说懵逼了。
这玩意洗脑十分厉害。
道门要学,非得把道家核心的东西革了不可。
可道家是从本土开出的花朵。
讲的是崇尚祖先,崇尚自然。
洪水来了,咱们便扛起锄头去治水。
讲的是天行健,自强不息。
与天斗,其乐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