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新屋刚落成,是要在里头守岁的。”
这是这边的习俗,搬了新家,头一年最好是在里面过年。
阿婆原先有个笑模样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年也不一起过,像什么样子啊阿忠,村里人要说闲话的。”
贺正忠抬头,还没说话,就先收到大女儿投来的目光。最终是什么话也没说,抽抽嘴角,又低下头去。鞋子拧地,地上要是有蚂蚁,估计要被拧得死无全尸。
“好了,谁要说闲话谁敢说闲话”阿公低沉地喝问。
“新屋落成,本来就要守岁,这是规矩再说孩子老大了,自己搬出去独过又有什么不行别用那老套思想绑着孩子了,我听人说,城里那些人,孩子一成家,就各过各的了。算什么稀罕事。”
阿婆低声嘀咕“又还没正式搬家城里城里,城里人过年也是聚在一起的吧。”
贺明珠不去理会阿婆的不爽,只管和阿公吩咐“阿公,我们买了一些肉,可以腌了做腊肉。还有海味干货,也能放些时日。还有,你喜欢的烟和酒。烟能少抽,就少抽吧,不抽最好。酒也少喝点。上了年纪,要好好保养身子了。”
贺有福连连点头“花那些钱干什么,你们房子刚盖好,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平常抽个水烟也很好,自个儿酿的黄酒随便喝喝也可以的。”
贺阿婆听说后,倒是去灶间看了看,转回来后面色稍霁,“这个肉看着倒不错,我们刚才在菜市,还好没买下。老贵了,要是两头花钱可不得冤枉死。”
“行了,你去烧灶去,别杵在这了。”贺有福赶紧地把这不会说话的老妻给轰走,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然后又把小儿子和小孙子这些会碍孙女眼的也给赶走,难得回来一趟,有好些话也想唠嗑唠嗑。
一切清静,只剩大房仨人、小女和老父。贺有福才放开话匣子。
“这新屋这就盖好了这么速度可要检查得仔细些。”
“阿公你放心吧,虽然时间赶,但我是叫了三队工人师傅,齐头开干的。各个相互监督,都没偷懒。所以好着呢。”贺明珠给阿公解开疑惑。
贺有福一听,可不得了。叫三支队,那得多少人工费呐大孙女说得这样风淡云轻毫不在意,这是赚了可多的钱啊
“那就好那就好。可累了你了,是阿公没本事,没给你们攒下家业。”贺有福这些日子其实也在反思,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导致家里变成这样两头奔的
他想来想去,把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如果自己会赚钱,家业丰厚,那两房人头是不是就不会因为钱财这种事闹得不愉快呢
他并没看透,根本与钱多钱少无关。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根本就是有些人心眼子长歪了。
贺明珠也不想跟阿公深刻讨论这个,因为毫无意义。阿公即便老黄牛似的拉那些人,他们也不见得会上正道。
她送了东西来,目的也就达到了。再待下去只会引人眼红,给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她终结话题“没什么,各人靠自己才有路子走。阿公,我一会儿回去,顺便也先搬一些东西走,想叫个拖拉机,送去龙镇。”
贺有福站起来,“成,没问题,我去跟开车老六说一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问,“正式搬家日子定了没有要不要摆酒”
“大概正月十五吧。”摆不摆酒贺明珠还没想好。
“我看,这酒还是得摆一摆比较好。村里一些宗亲总问起你们,老早就说等你们搬家,要送你们的。别人的好意我们阻挡不了,要真这样,总得摆个席请他们吃一吃才好。”
这边的搬家习俗是,近枝的族里宗亲都得到场助阵。搬家时辰都是深夜凌晨,浩浩荡荡从老房子出发,乌漆嘛黑的,就需要人多,才热闹。
“晓得了,再看吧。”明珠回答道。
不一会儿,贺有福就回来了,带来了消息“跟他说好了,你们只管整理东西就是。”
在一旁静静听话的小姑贺贞开口问“明珠啊,你房里的那个床也要搬走吗
“哪能呢,这么大件太麻烦了。小姑要是喜欢,你拿去睡就好了,只是别卖了就成。”贺明珠以为小姑是看中了她那张床。
那小单人床当时打的时候,正逢贺正忠刚得了女儿,很是宠,特地叫木工师傅在上头雕了花鸟的,很别致漂亮。
“不是,不是,我又不是没有。”贺贞摇摇头,眼眸发亮,有些粉红泡泡直冒,“我是想要那个粉红色的床帘子呐太漂亮了,我早就看中眼了,不好意思问你。等下别人说我虚长你一辈,跟侄女抢东西嘻。”
贺明珠愣了愣,瞬而噗嗤一笑,“我还以为什么呢,你不早说,拆去就好啦。我还嫌那太粉里吧唧的呢。”
那是李秀兰帮乡邻裁衣裳的时候,多余出来的边角料。按照电影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