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云的身上。
“我不想唱戏了。”
“嗯”
陆沅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盛玉京这才刚登台呀,咋就不想唱戏了呢。
看着那盘放了辣椒的菜,盛玉京吞咽了下口水后放下筷子,叹了口气给陆沅君他们解释起来。
“我在运城的时候,戏园子的老板说了,一个礼拜只要唱两场戏,唱三场就是顶天”
说到这里,盛玉京的眉眼暗淡下来,又有些气愤。
“可班主非要来沪上,你们知道沪上唱戏是什么规矩吗”
封西云和陆沅君放下了筷子,双双摇头。别说沪上唱戏是什么规矩,运城戏园子的规矩他俩也不知道的。
“像我们这样初来乍到的新班,要连唱一个月不能休息。礼拜天周六日,还要唱早晚两场。”
盛玉京越说越气,因着他年纪不大,这会儿已经抬脚踩到的凳子上。
一手朝天指去,盛玉京恨不得骂娘。
“这也就算了,我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可按着沪上的规矩,一个月里我还得白给戏园子唱三天,当送的。”
盛玉京两手一摊,虽未开口,封西云和陆沅君也能看出来他要说什么。
“老子凭什么送他嘛。”
但盛玉京怕坐在对面的两人看不懂,开口补充了出来。
抱怨过以后,盛玉京从凳子上下来,用袖子擦了擦自己刚刚踩过的地方,掸掉了凳子上的浮土后坐下。
双臂的手肘搭在桌上,毕竟是十四五的年纪,还是个孩子而已,脸往胳膊里一埋,瓮声瓮气。
“我不想唱戏了。”
盛玉京本是川蜀地方的人,小时候被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爹娘就把他扔到了戏班子门口。
被现在的班主捡回去给了一口饭吃,还收了他做小徒弟。班主于他来说,既是师傅,也是父亲,还是不让他吃辣的仇敌。
要唱戏,就要忌口,即便他再想吃那盘红艳艳的菜,却还是不能下筷子,简直是要了盛玉京的命了。
“不如你和大哥买一处院子,养我吧。”
盛玉京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似有星辰闪烁,面上满是期待,等着陆沅君和封西云的答案。
然而封西云跟陆沅君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盛玉京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陆沅君眯着眼睛看封西云,封西云也眯着眼睛看陆沅君,彼此互相怀疑。
是不是你给他种下了这个念头的种子。
沉默了片刻,盛玉京担心他两人不答应一样,推开桌面上的盘子,往前探了探身子。
“不用多大的宅子,你俩要不闲丢人,一进的都成。”
盛玉京嘀嘀咕咕,念叨个不停。
“只要你们给够了班主养老的钱就成,我年纪小,还不会乱花钱。更没有抽大烟的坏毛病,养我可省钱了。”
陆沅君看着这个喋喋不休的少年,已经体会到了他的确是不想唱戏的心情。可就算养你再省钱,她和封西云也没有养戏子的打算啊。
正经人谁会养戏子啊。
盛玉京从陆沅君和封西云的神情里看出,他两人没有养自己的打算。不由得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靠着椅背叹气。
凭他的模样,身段,在沪上唱上一个月,也不愁没人买个院子养他。
但恐怕再找不到像陆沅君和封西云这样正派的人了,指不定又是个像刘大团长那样的,油腻腻挺着一个大肚子,暴脾气上来就冲上来打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盛玉京决定做最后的努力。
“封少帅你是当兵,陆小姐你是教书的,我是唱戏的。”
对面的两人点点头,谢谢盛玉京提醒他们自己的身份。
“咱都是活不长的。”
如果说刚才盛玉京的话还能让封西云和陆沅君点头,后头跟着的这句他们就不能认同了。
什么叫都是活不长的
封西云和陆沅君也都才二十几岁,正当年的岁月,说的是什么话嘛。
当即二人的脸色陡变,想来不管是谁,要是被人当着面说一句你活不长,都是要生气的。
可盛玉京看着对面两人的神色变化,竟然没有住口,仍在继续。
“世道不好,指不定哪天就打起来了,封大哥你是当兵的,头一个就死的。”
说的是实话不假,封西云听了还是不高兴。
紧接着盛玉京又把目光投向了陆沅君,打算说说为什么陆沅君也活不长的理由。
上下嘴唇刚一碰,封西云就拦住了他。
说我可以,说我未婚妻不行。
沅君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盛玉京被封西云阻拦以后,没有坚持,改口说起了自己。
“我呢,是个唱戏的。就算是有一天唱红了,也是个下九流。”
又日日跟富贵人家走在一起,若是得罪了谁,那过的便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这也是为什么戏班班主会执意带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