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下,她往前走了一步,打算亲自掀开锦布。
郑嬷嬷拦住她“小姐且慢,还是让老奴来吧。”
“嬷嬷退下吧。”郑文殷轻轻一笑“她是威远侯夫人,我是宰相府的千金,她不可能会害我的。”
郑嬷嬷怔了怔,老脸红了红,退到小姐身后“是老奴思虑不周,请小姐赎罪。”
这里是威远侯府邸,虽然如今的威远侯夫人先坐上了侯爷夫人的位置,但皇上赐婚,她必须要让位。如果在威远侯夫人谋害他们小姐,小命肯定是保不住的。
郑嬷嬷恼怒自己关心则乱,呆在一旁不再吭声。
郑文殷十分好奇琼琚给了她什么,亲自把手感极好的锦布拉下,见是一把无柄的大刀,瞬间了然。
听闻威远侯成婚时,皇上给他送上贺礼,正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可惜刀没有刀柄。把这样的刀送给一名武将当成新婚礼物,可见皇上内心对威远侯的厌恶。
郑文殷又想起自己被当成一颗棋子送给威远侯,也不知皇上是什么意图。她出身宰相府,万千宠爱于一身,实在不想嫁给已经娶了妻子的威远侯。心里头更加委屈,泪水滑落脸颊,如断线的珠子。
郑嬷嬷大惊,从袖子拿出丝帕给她擦泪“小姐别哭呀,这是怎么了”
郑文殷跺脚,更加委屈“我不想嫁人,我想回家。”
郑嬷嬷知道小姐心里头苦,可这事宰相大人都没办法,她一介仆妇,只能劝小姐想开点儿。郑文殷想不开,牙齿碰着下唇一咬,出现丝丝鲜血,她指着大刀说“这里好可怕,有鬼啊,我要回家。”
小姐乃千金之躯,一点儿血丝都不能有,可现在嘴唇出了血,看样子很严重,当即有人去禀命了老夫人,要给小姐请大夫来看。
蔷薇院乱成一团,没过多久,就听闻郑文殷撞鬼吓得病倒了。
道士和大夫是一同进门的。大夫诊治郑文殷的病情很严重,可这是心病,他只能开安神的方子。道士说郑文殷撞鬼,要是办红事的话恐怕也要给她办白事。
远在梧桐城的郑宰相听闻后,忧心忡忡,冒着性命危险跪在御书房门口,求皇帝收回圣旨,饶他女儿一命。
皇帝正在跟惠王下棋,自从他登基后,惠王三天两头被他捏进宫挨骂,下棋若是赢了就会被他砸杯子,已经习以为常。
内宦又进殿说宰相大人在殿外跪了下来,除非皇帝收回赐婚的圣旨,不然不肯走。
皇帝与惠王在棋盘上厮杀到关键时刻,他打小没怎么赢过惠王,自从登上王位后,赢他的次数从一根手指变成了十根,正洋洋得意自己的棋艺越发精湛时,惠王忽然走了一招险棋,内宦与他说话,他一时分神,让惠王赢了棋。
皇帝年岁不大,刚三十出头,却因夜夜笙歌导致龙体十分疲惫,走十步得喘一口大气。连日的赢棋让他信心爆棚,觉得自己的棋艺高超,比惠王厉害。谁知被个内宦搅局,气得他抓起一把纸朝内宦丢去。
内宦不敢躲,被丢了满身疼也不敢声张。皇帝更加生气,抄起砚台当砖头砸向他脑门,砸完后,头提的砚台太过重,他看谁都不顺眼,也朝惠王丢去。
惠王本老实的低着头,皇帝手臂力道不稳,不应该砸中,结果碰巧他转头侧身去看内宦伤势如何,被砚台砸了个满头血。
他膝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喊“皇兄饶命。”
当年跟他争皇位的惠王成为俯在他脚前的一条狗,皇帝得意哈哈大笑“皇弟下去吧。”因惠王态度良好,他特别施恩“让顾太医去瞧瞧你脑袋的伤口,可别落了疤痕,影响皇家的颜面。”
惠王诚惶诚恐“顾太医是皇兄的御用太医,臣弟区区小伤不敢劳烦顾太医,就让小王太医来吧。”
皇帝对惠王的识相十分得意“好,就让小王太医去。哈哈哈。”
惠王退出御书房也不敢直着腰板,一脸怕皇帝怪罪的模样弯着腰,走到风雪中。为爱女跪地的郑宰相年纪虽然大,可惠王那身装束他还是认得的。见他即将走过自己,似乎没有看见他,打了声招呼。
惠王微微抬起头,腰板依然不敢伸直,他看见郑宰相似乎十分惊讶,走到他身旁,撩起长袍跪在他身旁。砚台砸伤的额头血肉模糊,经过风雪一吹,更加恐怖。
郑宰相有些触目惊心“惠王伤得这般厉害,还是赶紧去找顾太医瞧瞧吧。”
惠王满脸黯淡,配上满脸的伤显得更加狼狈难堪,他幽幽叹了一口气“顾太医乃是太医院一把手,专给皇兄调理身子,本王不过一个王爷,哪里请得动。”
郑宰相皱眉,正想说些什么,惠王又说“皇上仁慈,他不小心砸伤了本王,已经派人去请小王太医来本王府邸了,料想过两日就无妨了。”
说着,惠王朝皇帝所在的御书房拜了三拜,一边躬腰,一边站起,踉踉跄跄的,身体极其虚弱的模样。
郑宰相脸色渐渐铁青,心头梗着一口老气,也站起身来。他扶直惠王的腰,惠王不情愿说“不可,让皇兄瞧见可是要连累郑大人的。”